谢岍抽出马鞭子,单手一收缰绳,随主出生入死征战沙场的骏马了了扬起前蹄打发低叫,无畏而豪迈。
“那我就先回去了,起叔,明日去帅帐给你磕头拜年,压岁钱提前准备好哈,吓!”青年女将军扬鞭催马,骏马如箭离弦而出,转眼奔出辕门,消失在祁东除夕的莽莽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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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接连数日都在吃席喝酒的缘故,除夕没得谢岍送口信回家的姚佩云对席上各种美食提不起兴趣,在走了该走的场面后,她就情绪缺缺地早早离席回家安置。
今次席上吃了几口其他家属推荐的自制酒酿,是那酒酿哪里没制作好还是她口味问题嘞,味道隐约有点怪,喝得她太仓库有些不舒服。而勉强独自睡到除夕后半宿时,外头的烟花爆竹声还在响着,她实在忍不住恶心反胃,翻起身大吐特吐起来。
她来帅府后所住是谢岍从小住到大的院子,这院落无论从大小、朝向还是格局布置等方面,无一不可以看出大帅夫妇对自家这个妹仔有多宠爱,主卧外有抱厦,同意等丫鬟婢子轮值守在那里,听见里卧动静纷纷披衣过来。
好端端的,能吃能睡身体倍儿棒的姚佩云闹起了烧热。
大帅府连夜请来城里最好的大夫诊治,睡眼惺忪的老大夫被姚姑娘的脉象引得毫无睡意,灰白眉头深锁久久无法舒展,因为姑娘的脉象既非风寒非风热,既非气淤又非血阻,最后诊来诊去,又询问许多日常起居情况,老大夫只能给诊断成积食。
几根银针扎下去,一副汤药灌进去,万分痛苦难挨的人才勉强能安静躺在那里,不过才不到半个时辰时间,姑娘身上冷汗出得跟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眼见姚姑娘终於得以稍微安定,同意不敢怠慢,一连派了三个人执帅府令牌骑快马出门,分别去了城外鹰回山、甘吾营於於营长处,以及大帅回程的路上。
院子后半宿都是灯火通明的,同意等人轮番守着,寸步不离,一颗心与照顾府上的小姑娘小公子殊无二致。
破晓前夜色最浓,可能是服下的药药劲过去了,姚佩云终於从光怪陆离的梦里疲惫不堪地醒过来,睁开烧红未退的眼,她音不成调地问:“谢岍可回?刚才梦见她说饿,可有吃的?”
然而似乎就是为了印证姚佩云经历的所有突发状况不是空穴来风,当同意还没来得及张嘴回答一声“少帅未归”,府兵的砸门声就彻底砸碎了大帅府最后的平静。
谢岍出事了,坠崖。
两个半时辰后,面色惨白弱如柳絮的娇小女子在大柳营随行护卫下来到事发地,踉跄下来马车,出现在凄风厉雪的鹰回山陡峭山路上,出现在次帅石起的面前,若非丁俊在旁扶着,没人不担心单薄如纸的少帅家属会被一阵山上风卷跑。
姚佩云下车就看见了那陡峭悬崖边塌下去的一块地面,那里的所有嶙峋碎石似乎无不在诉说着谢岍当时是如何失控如何掉下去的,怎么会没冲击么呢,可是她不能慌!她最不能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