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那是理想情况,而若换成如今崖底这个环境,万一再加上人被摔伤,恐怕两个昼夜都熬不过去。
“我的亲兵在山外两河交汇处找到这个,”谢斛从袖子里摸出个东西,弯腰递给姚佩云:“你看看认不认识。”
是个山字形状的小荷包,当初姚佩云把这个给谢岍系在衣带上藏进衣服下时还说:“山字形状的荷包,不系口就是开,山和开拚一起是‘岍’,你的名。”
此刻荷包口开着,本该装在里面的平安符已经没有了踪影,山字荷包开着口,是“岍”。
姚佩云握着荷包,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一动不动,身后随大帅而来的女兵见状似乎想上前一步把臂弯里的大氅给姑娘披上,被大帅轻轻抬手阻止。
“我派了两个团的兵力散去搜救,”谢斛说:“别的什么都没有找到,七娘,跟我回去吧。”
“……那总不能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屍吧?大帅。”这具姚佩云的躯壳终於再次活过来,再仰起脸时,煞白的脸,漆黑的眼,是个人样,却没有半点人样。
是个人样,却又没有半点人样,随大帅而来的女兵抿嘴想了想,找到个不恰当的形容,像个活死人。
谢斛沉沉说:“我带佛狸在军二十载,见过活人,见过死人,见过活死人,也见过死活不见人,七娘,你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够了。”
“是么,够了么?”
不远处的河水依旧像几天前他们初下来时那样湍急暴躁,姚佩云撑着石头起来,没起稳,滑跌下去,顿了顿,她又用掌心撑着石头慢慢站起身。
三昼夜冰天雪地的寻找已经把小女子折磨得彻底没了最初可爱乖巧的模样,姚佩云从石头上站起来,摇摇晃晃间看见眼前景物都有些晃动,和她一起拚命寻找的大柳兵不知何时也都半围在侧,都在看着她。
她下大石块时滑了一下,不知谁踉跄扶住了她,她道声谢,顺着水流方向往前继续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去哪里,她想离开这个让人绝望的一片漆黑的崖底,可是她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终於脱力跪倒在空旷的河边。
“谢岍?”她冲着水流奔远的地方叫了声,她提起口气又用力喊了声,可是所有的声音都被这让人绝望的崖底与激流吞没。
身后所有人不约而同低头沉默。
姚佩云手里不知何时攥起块小石,血淋淋硌着手心,恍恍间用出最后一点力气放声痛哭,冲着山水草石嘶哑大哭:
“谢重佛,你走到光明处来啊,我接上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