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折身回来,还没坐下就听於冉冉要笑不笑说:“不会有‘鞠大公子一刻锺’的闲话传出去,谢岍没有你们汴都人那份卑鄙下流。”
“……那她也不算是什么好人,”被看出方才心中所想的鞠冲意很是有些尴尬,鼻子里哼气没好态度,说:“你以后少跟那种人往来,你爹娘临终前把你托付给鞠家,可没说允你长成谢岍那样的祸害。”
於冉冉给自己倒杯酒,抱起胳膊单刀直入说:“往内御卫安插眼线的事,你以后不要再想,那不是你能插手的地方。”
“你在说什么疯话?”鞠冲意大为震惊,诧异地看向对面人,说翻脸就翻脸:“你吃鞠家的,穿鞠家的,鞠家出钱把你养大,你如今不过就是有点用处,被安排了个内御卫大统领职位,怎么着,被人喊两声大统领,就飘飘然忘记自己不过是鞠家的一条狗?别忘了禹成文!”
鞠冲意颇懂软硬兼施的威胁之道,轻轻笑了一下,竟有几分惋惜之意:“说起禹成文来,他坟头的草恐怕都荣枯一茬了吧?哦,忘了,他弃屍乱葬岗,没有坟茔。”
禹成文,前任禁卫军大都督,外人都说他是因统领禁卫军多年,自觉羽翼丰满,试图摆脱鞠家掌控,不听鞠氏命令,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身膏野草的下场。
见於冉冉不说话,鞠冲意轻蔑一笑,说:“内御卫大统领,手里几万人,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但你别忘了,要是没有鞠家,你在汴都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於冉冉若有所思,神色沉静说:“我住的那座宅子,是有司按照内御卫首官配置发的。”
“呵,笑话,”鞠冲意斜眼瞥过来,像是人生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土鳖,吊起嘴角说:“配发?要是没有鞠家从中打点,你以为自己入得了有司的眼?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什么德行,配住汴都?”
“为何不配。”於冉冉捏住面前倒满酒的酒杯,说:“我卫国戍守西北十几载,收复祁东也有功劳,如今奉旨调任汴都,我没偷没抢理直气壮,朝廷该为我解决住宿。更何况,连你这样的草包都能大摇大摆行走在汴都,我为何不配居住於此?”
“你!”从未被人如此顶撞过的鞠冲意拍案而起,脸红耳赤指过来:“你放肆!”
随着鞠冲意拍桌,虚掩的屋门外乌泱泱冲进来二十来号青壮打手,不用看就知道是用来保护鞠冲意的。说实话,单独来见於冉冉,鞠冲意莫名有些害怕。
“鞠大公子对本府还真算是客气呢,”被人呈扇形包围起来的於冉冉捏着酒杯站起身,在众多打手的紧盯下微微笑起来,向鞠冲意举杯,说:“我本不欠你丝毫,看在鞠相为数不多的情分上,这杯酒,算是於某看得起你鞠冲意。”
一杯酒仰头而尽,从来沉静内敛的於冉冉踢开挡路的凳子与鞠冲意抆肩而过,大摇大摆离开。
他们祁东军出身的人,都是这么浑身匪气吗?
“主人。”打手中一个为首者立马上前来,抬手在自己脖子前一抹,征求鞠冲意意见。
於冉冉这样不听话,要不要兄弟们照老规矩动手把她除了?像以前处理的那些人一样神不知鬼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