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收复祁东大地,谢岍和郁孤城在西北方向打了场惊天动地的博斤格达阻击战,闷头也能干大事的於冉冉则不声不响地协调八部营众收复了祁东的南部五郡。
南边稳定后大帅急召她回军府,准备安排她跟随石次帅去守祁东直接西大原的出入口雅单关,同时还要防止西大原里的异恶势力联合起来趁虚而入扑咬祁东。
事急,接到命令后她不眠不休奔马三个昼夜回来,不巧赶上大帅不在军府,约莫午饭后才能回,石次帅心疼她日夜奔波,放她抓紧时间去吃点东西打个盹儿,因为大帅回来后他们就要领了帅令即刻奔赴雅单关。
出来时无意间看见院子里黑板上张贴公告的考核成绩,“舒晴”二字赫然列在文事榜第一名,於冉冉随手拽了几个人打听,得知舒晴此刻在饭堂吃饭,她脚步不停地找过来,路上还没忘抽空在井台边洗了把脏不拉几的黑脸。
正值饭点,饭堂里人满为患,随便转个身都能撞到别人。
窗口前,等了很久才等到自己那份石锅面的舒晴,端着新出锅的热饭小心翼翼挪着脚步往自己座位的方向去,后面的人不停往前挤,她压根出不去,只能用倒退的方法挤出等围在窗口前待取饭的人群。
却然转身又被排队等打饭的人挡住她路,身在军中,往来所有人要么身高马大要么壮硕魁梧,舒晴站在他们中间,像是只乳臭未干的奶猫误闯了猎犬群。
她胆小不敢吭,只能停下来等,周围来往推搡不断,她边小心翼翼护着托盘,怕被人碰撞摔洒好不容易才打到的饭,边试图等排队的人之间留出空隙,她好尽快走过去。
结果排队打饭的汉子们饿得当当敲碗,勉强按规矩排队也是恨不能一个人的位置上挤三个人站,这让舒晴被堵死在取饭和打饭两拨人之间,进退维谷。
打饭的人往前挪了,长排的队伍出现短暂空隙,端着满满一碗面的舒晴却还是慢半拍,迈出的那只脚又被人硬生生挤回去,人家不肯给她让路,似乎也没人注意到有个小矮子被困在人群里。
身后不断有人从面前队伍中挤过去,她想跟,但那些兵士似乎就爱和她开玩笑,如何都不肯放她过去,女子在军里常常这样无缘无故遭到别人为难或戏弄。
他们还爱在打饭或集结时故意制造拥挤,进而去突然推挤喜欢三五结伴出现的女军们,当姑娘们被冷不丁的拥挤磕碰而吓得惊呼出声时,那些男军会恶趣味地用下贱的声音在后面喊:“哦~叫硬了叫硬了,硬了硬了!”
都不是小孩子,这些下流话什么意思谁都知道。
可若是你因此生气了,变脸了,他们就会嘻嘻哈哈说你开不起玩笑,没有军妓营里的妹妹们好玩,或者说:“我们又没说什么不好的话,你从这话里听出啥嘛,不妨给哥哥们讲讲?”
然后就是男人们的哄堂大笑。
同期来的女军大有因此被欺负哭的,舒晴从小怕惹事,习惯性忍气吞声,此刻遇见这种情况只能选择两手端着托盘站在那里等,她不敢出声让他们借道,她不知道他们会怎样戏弄她。
就当她以为自己要等到这波吃饭高峰过去,等到面都陀了才能被放过,忽然有人从她身后过来,伸手隔了下她面前那个高大的小旗官,声音沉静说:“兄弟,借过。”
舒晴个头矮,没刻意抬头看面前小旗官神色,但她从对方的气场变化感受出对方的情绪变化,来者比他官高,比他有威信,让路的话他就算不服也不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