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实没必要大张旗鼓满城抓刺客,”五驸马望眼前虚空,哑声说:“若公家要办曲王,没有今日引也照办,当柴家人真累,面子大於天,来来回回虚伪至极,我也厌倦。”
“你低估了人性毒恶,”於冉冉握着薄薄帐簿,仿佛握着自己后半生命运,以往沉静的话语这回尾音发颤:
“若我没猜错,戎小郡爷之事是曲王所为,他想以此嫁祸钱贵妃,原本设计是引钱贵妃母女自相残杀,最后坐收渔翁之利,但你误打误撞,成了他计划里最大变数。”
第八十一章
最不惹人注意不被人放在眼里的人,摇身一变成威胁大局成败的重要人物,这事搁谁谁不恼火?
不用想也能知柴篑平时有多不把五驸马放眼里,知事情走向后他就得有多出离恼怒。
“呵呵,”听罢於冉冉言,五驸马面无表情发出声呵笑,声音若粗齿锯过铁片听得人头皮发麻:“贵妃一粥一饭养大曲王,你说他为何要害我们一家?”
“你们知他太多秘密,”於冉冉努力控制如若擂鼓的心跳,抿抿发干的嘴说:“入秋以来公家病愈发严重,此事密而未表,还是让曲王知道了去,他太想以干干净净的身份进东宫,他疯了。”
前史昭昭,太固执者心盲无明。
“那他就可以迫害我们一家人么?”五驸马喃喃疑问,死然抹把脸。
谢岍和她亲兵丁俊把柴耽及柴戎屍身从熊熊烈火中拖出来的样子在五驸马脑海里挥之不去,甚至不断重播。
混乱中刺客所放袖箭甚至都是从他身边射过去的!瞄准目标是刚被人冒死从火场里救出的柴耽,幸亏谢大都督眼疾手快揽住柴耽侧身一躲,这才让袖箭射未中目标而中大都督上臂。
封闭的安全屋犹如坚硬外壳密不透光,黑暗中视觉弱化后其他知觉能力相应加强,大火中的场景在脑海里反覆上演,重复中画面颜色被不断加深,然后终於扭曲和割裂,大火成了光怪陆离的样子,火光照映下的人们变得支离破碎,面目模糊。
五驸马觉得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他快要死了。
瞧五驸马如离水之鱼般的痛苦模样,於冉冉握帐簿的手渗出层薄汗,说:“我来前遇小殿下,有话转述。”
五驸马抽抽下垂而毫无血色的嘴角,说:“请讲。”
“小殿下说,五殿下被接回大内后不肯说话,被问得紧时也只重复一句,‘我对不起驸马’。”
对不起驸马。
他为他们家,她也为的他们家,两人都已竭尽全力,最终却谁也未能守护好他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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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贵人们发生何事皇城外头的老百姓没人清楚,只知昨夜有大宅院深夜走水,火势大到火光照到皇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