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二这日,六部臣公借年关之机各展其长向三台呈文打听凤池口风,关押在内御卫大狱的柴篑要被转交到刑部,禁军奉公家命来护卫押送。
谢岍亲自带队,来之后觉得内御卫大狱两扇高门看得她眼晕,淋着细雨拉於冉冉在门外东侧狴犴旁说话。
说起曲王伏法,主要客源是都中官员的凤山鄣台生意因他更加红火。
臣公们靠时政揣度圣意,是故放衙后纷纷来鄣台吃酒谈天,他们议论内容仍旧是储君。
公家年初办翟王年底办曲王,不隔年地打掉两位夺储大热到底几个意思,是在针对背后那些世家?还是公家有什么新的安排,莫非是找到了当年流落在外的皇子,准备传位给那名不正言不顺的玩意?
臣公对此众说纷纭,越说越热闹,他们越猜测得越离谱鄣台生意越好。
与之相比城外老九河却较往日清冷许多,以前的“游船如雪水上夜夜笙歌”因柴篑事,变成现在舟船画舫半夜水中游行半夜码头停泊,好有些惨淡,老九河要避圣怒。
上次翟王案时,朝廷已把老九河上的各家游船画舫及岸边酒家都狠狠敲打,甚至许多高门官宦子弟被抓紧汴都狱教育了几日,那风头刚过没多久,在老九河做生意的老板们以及来老九河玩的人多少还有几分顾及。
谢岍低头用脚尖搓地上碎石子玩,说:“都中勳爵子弟多喜扎堆老九河玩,听说水上每月逢十五还有个什么兰因诗会,选魁首,可热闹,你去过么?”
於冉冉抱起胳膊,用打量疯子的眼光打量谢岍,神色沉静说:“那是世家子弟去的地方,我连进门资格都没有,你倒能去,去过么?”
“没有,”谢岍实诚摇头,用打量傻子的眼光打量回来:“去过还用得着问你?”
“......”於冉冉说:“有屁就放,跟谁学会弯弯绕的。”
谢岍仰起头活动活动有些疼的脖子,说:“昨日宫里当差遇见小红毛,跟我显摆有人请他十五晚去老九河游船参加兰因诗会,你猜谁请他?”
於冉冉沉吟说:“成年的鞑靼质子,既没有利用价值也没有拉拢的必要,公子王孙寻常遇见鸿格尔时,心情好了称呼他声‘小汗’,心情不好时视之如猫狗,一时倒是猜不出,是谁愿这般给他这大面子。”
谢岍一笑,说:“赵长源。”
“右仆射。”於冉冉有点意外,却然只是点点头未置一词。
谢岍笑:“不问为何?”
於冉冉刚准备回答,精铁浇筑的狱门沉重地自内打开,十名内御卫押着个青年男子从里面出来。
柴篑不在朝中听用,平时行事作风也低调,部分朝臣拥护他理由就是踏实敦厚,入宫也是仅每月望朔去给皇帝以及养大他的钱贵妃磕头问安,更是和禁卫军大都督素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