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这么厉害呢。”姚佩云探头往外看,那行如龟步缓慢的旱舟舟头只瞧得见有位华服盛装人,她笑:“妆面有些浓,瞧不出本来模样,不过唱的那首词是真好!”
郁孤城心说谢二相人眼光果然与众不同,说:“是赵长源的词,盛大场合拿来用总不会出错。你来都日久,可曾见过赵长源?”
姚佩云笑意融融,脸颊被窗口寒风吹得有点泛红:“在祁东时有幸见过一面,来都后倒不曾见过,将军也认识赵大公子?”
郁孤城没有正面直白和赵长源关系,而是说:“待出春回暖,你家谢二保不齐会攒人出门踏青,倘喜欢赵大公子词作,届时可当面讨要,赵大公子很好说话……”
话音才落门外又响起急切禀报声:“禀指挥使!”
三营人手在此维护秩序,需要郁孤城亲自裁决处理之事情多如牛毛,她结束闲聊转身投入公务。
纱屏隔出这点好地方,无人做伴同赏美景也不觉孤单,姚佩云独自趴在窗前看街上百戏同样别有一番趣味,只是看过精彩后多少会有些惋惜,想着若是谢岍那憨憨货在该多好,她们可以同观同乐。
这座茶楼被三营征作临时指挥处,指挥官所在屋子进出不绝,偶尔遇见难以解决的突发事件郁孤城还要亲自过去趟,一来二去,时间像窗外的高跷人马般跑走,火龙游看得人大开眼界,龙游於铁水汁打起的漫天花火中,百余赤膊壮士共舞火龙穿火墙破火障,喝彩震天中怎一个震撼了得。
火龙尾巴刚刚消失在视线尽头,有鼓声隐约从北面巍峨建筑群方向传来,外面沸腾的人群竟不约而同安静下来,恰好郁孤城也忙完进屋,听见鼓声笑起来,大氅未解直接走了过来,说:“大傩仪,开始了。”
顷刻间遥远鼓声似近了些,声音更加清楚起来。
不知鼓有多少架,亦不知有多少台,浑厚鼓声穿云破障,铿锵有力,威退世间魑魅魍魉,灯火辉煌下,甚至有人闻鼓而泣。
姚佩云下意识转头去看郁孤城,只见后者单手搭在窗棂上,仍旧嗓音低哑,声低如自言自语:“太平鼓声真好听。”
鼓声阵阵,没有纵马冲锋,没有敌我厮杀,没有狼烟遍地更没有屍横遍野,目之所及是垂髫小儿嘻笑打闹,将军战罢归来日,得见太平满盛都。
怔忪间,北边忽然起火光,鼓声愈发清晰起来,最北人群小有骚动,忽一支穿云箭炸响於漆黑夜空,人群轰然沸腾,紧接着自北向南火光大盛,绣花色衣的假面人执金枪龙旗现身御街。
是大傩仪要出来了。
姚佩云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大傩仪,在震天鼓声下激动得连连拍窗棂,指问:“那是什么人,驱鬼的?”
郁孤城低哑嗓音响在旁,并不喧宾夺主:“这些人是皇城亲事官及诸班直,那个扮将军的——”
抬手指向身品魁伟贯全副金镀铜甲之人:“是你家谢二的副将孙孟杰,后头那俩介胄扮演门神,是禁卫军两名镇殿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