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二将言谢,站直身板后老柴大爷迎着日光冲二人招手,说话时灰白的胡须也轻易被微风拂动:“过来让大爷看看,你俩神神秘秘躲树底下玩什么呢。”
二人依言回到路上来,谢岍老老实实递上手中秘子,狗胆包天问:“折您根柳条不罚钱吧?”
柴大爷看看谢岍手里的“犯罪证据”,似笑非笑说:“罚钱也轮不到罚你,胳膊不是说只是骨头裂了,怎的还没好?”
罚钱罚不到小辈头上,大爷这是在暗喻谢於二人和谢鞠二相府关系荣辱与共,听话听音,看来查办钱国公的事已坐成实,钱贵妃难逃牵连。
谢岍嘿嘿嘿笑,说:“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嘛,大爷,青雀大公呢?今个当值的禁卫将军孙孟杰呢?您怎独自出来啦!”
谢岍是懂得如何反将大爷军的,偷溜出来的老柴大爷讪讪一摆手,说:“这不是躺久了出来溜达溜达嘛,没必要乌泱泱带许多人,麻烦。”
被撅回一局的大爷知道谢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果断决定不和谢岍说话,转问老实巴交的於冉冉,说:“这会儿是准备去策华宫?”
知女莫若父,大爷虽不常过问策华宫具体事宜,诚然对女儿行踪及作息掌握的大差不差。
午后这个点么,大约是小阿聘午睡起了,在她林小夫子监督唠叨下,揉着耳朵根子传见她的心腹大统领,以询问或者听报些许公务相关事宜。
於冉冉抱拳回说:“是,小殿下传臣未半面驾应问。”
“未半,”大爷仰脸看碧蓝天色,说:“时间还早。”
大爷目光落向二将身后,水池对面半隐在日光与物景下的庞大建筑群和过往三十余年无二沉默,容颜苍老的帝王两手严实对抄在朱袍直袖中,说:“今日上午大侧殿议事,有臣公面奏我修葺东宫。”
话到此处停住,后意难测。
天子面前,於谢二人不敢明目张胆有视线交流,纷纷沉默须臾,照例由谢岍先开口,於冉冉仔细观察以备补充矫正。
谢岍说:“日前三台六部合议修陕南十二道官衢以版筑,户部拿着家底帐簿上殿哭穷,这会儿又有人说修葺东宫,户部有钱啦?”
“没有钱。”大爷摇头,下垂的眼尾显得眼睛比年轻时小一些,但眸中光色更加深不可测:“他们说修葺东宫属家事,让我自己从内御府拿钱。”
内御府归在策华宫名下管理,相当於老柴大爷家的私家财库,合着大臣们既想通过逼皇帝修葺东宫重提立储之事,又不愿意大方拿钱出来,这不是薅羊毛给羊织毛衣说我这都是在为你好么。
扯他妈什么淡呢。
谢岍说:“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是这么个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