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官都做好了得不到回答的准备,未曾想於冉冉沉静温和地重复了一遍刚才嘀咕的话:“一枚筹码都抵我多少年俸禄了。”
“……”统领官轻轻一愣,旋即立马反应过来,右手握拳往左手里用力一砸,深表同感说:“那可不是!咱们兄弟从军谋生,卖力换吃饱穿暖,舍命拚衣食无忧,这帮孙子可好,骰子摇几摇就有万贯缠腰,要是人人都揣着一夜暴富梦走上这条路,那可怎么办!瞧这金银满目,不知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没想到这军伍出身的大老粗还能说出这样忧虑深远的话来,於冉冉安慰似拍拍他肩膀,神色沉静说:“没有祸害遗千年的道理,咱这不就给他一锅端了。”
统领官没说话,感慨万千地点了点头,见於冉冉四下扫一眼,统领官壮起胆子问:“您找谁?”
要搁以前,於冉冉不会这样明目张胆来找人,孰料数月遽然,硬催生出时移世易之仓惶,往日种种烟消云散,以后只剩光明正大:“舒晴呢?”
“啊您找小舒文事,”统领官暗暗惊诧,不知何事要劳动大统领亲自来找人,又不敢多嘴打听,抬手做请说:“她带人在后面库房轻点财物,卑职为您引路。”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是和统领官在前面说话的几些时间,舒晴已将手头活干完,记录详实的帐簿干净漂亮,直接呈送御前过目都无有需要修改处。
甫见於冉冉过来,舒晴按捺这震惊递上帐簿,说:“当差这么些年没一次性见过这样多财物,唉,大抵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
於冉冉接过帐簿粗略翻看,视线最后落在末尾的总帐数目上,又想起前阵子看过的内御府现存银两,更加明白路边冻死骨是绝对没法理解朱门里的酒肉为何会放到变臭,以及,更加理解了晋惠帝为何会有的“何不食肉糜”之问。
於冉冉合上帐簿转手递给统领官,与他说了几句话后将人打发走,转回头来问舒晴:“忙完了?”
“嗯,”舒晴点头,收拾着桌上自己的小算盘与笔等杂物,掀起眼睛往对面看过来一眼:“还有啥事?”
於冉冉摇下头,说:“忙完了呗,回家还是吃饭去?”
舒晴把东西都装进算帒,眼睛发直勉力笑了下:“您老人家倒是收拾得干干净净了,若是现在能下值,我只想去热汤馆好好洗个澡,然后再回家睡到自然醒。”
话语间,库房里其他统计财物的内御卫也纷纷收拾好自己物品过来和大统领告辞,舒晴这才想起来诺大库房还有别人在,方才对话肯定都被人听了去,不然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为何变得和平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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