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么觉得。”苏锘说完苦笑了一下,“不过当我能反应过来时已经没了能查下去的条件,就连现在想起来也是一团乱麻,根本不知从何查起。”
就好像,这些事她没有选择和规避的权利。所有除了她以外的人都是一道道程序在按着一个轨迹走下去,只有她有选择的权利。
奶奶走后的第二年终於有了消息,是一个称是哥哥战友的人带来的一封信。
那个人就那样拄着一根拐杖,一瘸一拐地一路问着路来到了家里。
哥哥战友的衣服破旧地厉害,不过幸好开春了,衣服单薄点也不至於会要了命。那件衣服是短袖,露出那人两条瘦弱的手臂,手臂上还横布着一道道伤痕,触目惊心。
苏锘不自在地盯着那两条手臂看,那个兵也感受到了苏锘的目光。不过他倒没有多大反应,还友善地冲苏锘笑了笑,随后才在胸口处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封被保管得干干净净的信郑重地交到苏锘手上。
苏锘感觉自己拆信纸的手有些颤抖,她的父母也跑回来了,正好看见苏锘抖着手拆信,大骂一声就要夺过信纸。
“那兵是前线退下来的?”游昭开口问道,随后又反驳自己,“政府对於自己的兵不是不利用到最后一刻不放人吗?”
“有这种说法。”苏锘在这种问题上没有犹豫多久,一听就知道她真的有去调查过这事,“那兵不是走正常程序回来的,他是个逃兵。”
逃兵立刻站了起来,一点也没有腿受伤的样子。他不分青红皂白就从小安父母手里夺回了信纸,转头又交给了苏锘。声音有些干涩但又异常坚定地说:“安哥叮嘱过的,信,要给他妹妹。”
说完,就拿起靠在一旁的拐杖,站在原地看着苏锘拆信,还不忘挡住小安父母愤怒的目光。
面对一个虽有些瘦弱但身高高於他们的年轻人,小安父母也没有能继续抢信纸的希望,只好眼巴巴地盯着苏锘拆信。
“这样看来,接下来你看到的估计不是件好事啊。”游昭看着那个坐在一旁讲到这里已经停顿许久的苏锘问道。
“对,确实不太好。”苏锘点点头,“游记者的观察力果然还是那么厉害。”
游昭没有回话,过了一会才重复了苏锘之前说的那句话:“死者为大。”
她看到苏锘顿住了,那个脸上还有些苍白的人忽然笑了,笑中带着满满的自嘲。
信里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干净净,一点也想象不到写信的人是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中争分夺秒写的。字如其人,苏锘仿佛可以看到自己那个温温柔柔的哥哥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每一个字,就好像对待他那些娇嫩的花一样。
苏锘没有看内容,这次她哥写的东西有点多,也不知道写了多久。於是她把信纸翻到背面,还是老样子,背面留着写完的日期: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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