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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抽的有些猛,把他呛得直咳嗽。

三十岁的男人此刻竟也红了眼眶,他看向窗帘半遮的那间屋子。

里面是他这么些年最深的挂念。

此刻他只期盼,顾漾轻在这个世界上仍然有些挂念,有些期冀,支撑着她游过这段终将漫长苦寂的岁月。

这是顾漾轻昏迷后醒来的第四次。

一年内,第四次。

城南疗养院在四年前住进来了一位重症患者。

从春天蔷薇花开看满了西墙,到秋天的落叶夹杂着南去的大雁,总有三个人常来看她,陪她说一下午的话,念念叨叨的,她却不曾睁开眼睛来看看这些来来往往的人。

像是将自己的灵魂遗忘在了另一个地方,放了一个虚假的躯壳在这里当作慰籍。

她的生命体征在无数次快要降到最低值得时候又奇迹般地回升。

靠着每天扎进身体里的营养液继续供给着微薄的能量,支撑那颗心脏缓慢的跳动。

至於灵魂,暂且未归。

是迷了路还是本就想离家出走,没人可知。

世界上最后在意她的三个人都在这里了。

今年年初,顾漾轻短暂的清醒了一个小时。

她神情恍惚又崩溃,只是一个劲的大哭,大哭,仿佛自己还沉浸在那失重感带来的恐惧之中,然后是剧烈的碰撞,火光,和死亡,以及死里逃生。每一个人都被她牢牢的抓住胳膊,眼神中都是哀求,但她说不出话来,恐惧让她说不出话来,和死亡的贴近让她无法言语,她只能哭,抓住每个人的胳膊像是抓住大海里的浮木一般。她摇着头,她想要去救知微。

对...知微。

沈知微!

二月,在第一次醒来之后的一个月后。

顾漾轻再次清醒,这次她显得平静很多。

只是不喜欢说话,坐在病床上望着窗户外面出神。她在张敬昀来的时候再一次崩溃,她在跟哥哥讲,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她是否也会像父亲一样死在病床上,她为什么不能像父亲一样死在病床上。

张敬昀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女孩的眼泪濡湿了西装的大半,她的脑海里面一遍又一遍的复盘着三年前的那个冬天,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只有自我苛责才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是在活着的。

那样的寒冬竟然也没有换来上天的怜悯,顾漾轻那个时候才发觉运气真是个难以捉摸的东西。

前二十二年所拥有的财富、地位、成就、名誉以及满的快要溢出来的爱,都在那个冬天被当作惩罚时的一并收回。

顾漾轻至今不知道她犯了什么错。

天要降下惩罚,无妄之灾便只能归结於命运的不幸。

因为是不幸,所以就连怨怼都显得格外迷茫无力。

只能接受。

平淡、强烈、哀伤、痛苦...世上所存在的百种情绪如何被凡人运用并不是上帝所要思索的,他只需要那些凡人最终接受,接受生活不可能一帆风顺,接受新生,接受死亡,接受拥有和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