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羽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喝吧,我没给别人用过。”
似乎是怕扶余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没用过。”
说罢也不管扶余到底喝没喝,只是将那杯水放在了桌子上。
继而又坐回到那张小坡床上,喟叹了一声,“舒服。”
“其实那事也就那样,你没干过肯定也听过,没干过肯定也幻想过。”她又这么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其实也就那样,有时候很得劲,有时候总差那么点意思。”
又刷的起身,“你想快活可以来找我。”
她又是那么咯咯的在笑。
说着淫词艳语,神态却与之丝毫不干。
这次的黎扶余,是真的被吓到了。
本来还想多坐一会,现在只想立马借邱羽的电话给黎驰打过去,火速回家。
——
按照原本的走向,扶余是想将主人公塑造成一个被逼无奈的形象,借此来表现出社会边缘人物的不易与挣扎。
现在对比本人看来,生活的无奈有之,但绝对谈不上多大程度上的逼迫。
虽与主题不相契合,但这反而成为黎扶余觉得很有意思的一个方面——邱羽压根就不在意社会上人的眼光,也没有将自己的肉体看作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情色交易在她看来也跟市场上买个大白菜差不多,最大的差别可能也只是在价格上。
...可。
黎扶余心里面感到不安的地方也是在这里。
邱羽毕竟是一个人。
她现在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全然不在意。
如果真的不在意这些,还能够成为社会意义上对於一个人的定义吗?
岂非是一步步的、心甘情愿的、将自己一点点变成商品。
商品没有喜乐,她也没有。
她站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走,穿过办公大楼也走过工地...欣然的接受着,那些男人用审视货物的目光审视着自己。
邱羽大概已经失去了某些特性,某些作为“人”才会具有的特性,可她不知道。
黎扶余想不明白。
於是晚上的桥段写了一遍又一遍,原本构思的——无奈中的坚韧,现在也都成为废稿。
她每点上一支烟,脑海里面就会浮现出来邱羽咯咯笑的模样。
如果自己是一个热衷於成为君子或者绅士的人就好了。
那么她看见这样即将堕落的小姐,会忍不住上前拉她一把。
但她只是个等待着别人救济,甚至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瘸子。
她自身难保,又如何拉她一把。
黎扶余,救不了邱羽的。
想明白了——劝说着自己坦然接受了这一点之后,年轻的作家才掐灭了那根烟。
拿了一支铅笔——她喜欢铅笔写字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