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想起来了,那一年她刚十二岁,在俄罗斯拿回了一个含金量挺高的奖杯,回国后一个纪录片导演联系了方娟华,他们觉得方娟华把她教育得很成功,於是想把她当作一个“别人家的孩子”的典范来拍摄。
方娟华同意了,但是青芝知道后却勃然大怒,那个夜晚青芝和方娟华争吵:“你毁了我还不够吗?连她你也要毁掉。”
就算上了年纪也要求自律的方娟华只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青芝呀,我教育青禾是很成功的,至少在旁人眼中,他们是认可的。”
“什么算成功?追名逐利的成功吗?还是拿不到第一就不许进家门,大冬天的夜晚在门外一直罚跪?你别再拿你那一套用在青禾身上。”
“行,你既然觉得我教得不好,就别把女儿丢给我,一丢就是这么些年”价值不菲的茶盏摔在了地上。
碎在地上的玻璃渣子让青禾回忆起跪在上面的痛感,膝盖在隐隐发酸,青禾不自觉地身子抖了一下。恐惧、不安、焦虑,再次蔓延开来,青禾觉得喉咙里像是压着千斤重的石头,青禾成了一个无法表达的哑巴。
那天方娟华和青芝的争吵最后以青芝短暂地妥协作为结束。因为最后纪录片还是拍了,但是拍完以后青芝就把青禾带回了自己身边。
13.坠落的人
“为什么要提起这些?”青禾不解,伸出手指按在了夏之夏的唇边。
“因为我想了解更多的你。”
“我……不知道怎么说。”青禾转过身背对夏之夏,一个人看着洒在墙角的月光,月光清冷,没来由地寂寞又萦绕在了心间,但背上又被温热熨帖,好像有人在这一刻察觉到了她的孤寂,於是便用滚烫的心巴巴地贴了上来。
“不知道怎么说,就不说了。”夏之夏用指尖在青禾的后背画圈,一个又一个。
青禾纵容了这一个她不会允许发生的幼稚举动。
最后也不知何时睡着的,往后的好几天都是这样的。白天在学校上课,回家练琴写作业,深夜两个人躺在一起,有时候是青禾先睡着,有时候是夏之夏先睡着。
夏之夏先睡着的时候,青禾会在不算黑的夜里静静地看着这个人睡着的脸,青禾不太懂为什么有的人明明就在眼前但心里依旧充满了很多对这个人的思念,於是她伸出手握住夏之夏的指尖。
在听到夏之夏平稳的呼吸声之后,青禾像小时候对着波利说话那样道:“膝盖跪在玻璃渣上很痛,在冬天被赶出家门跪在门前也很冷,我一点儿也不喜欢那样,所以我不喜欢所谓的外婆,我很害怕她。有的时候,我很羡慕你。”
“你每天都笑得这么开心,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我也好想知道。”
还好这一次青禾不是自言自语,但是陷入梦里的人也不会听见青禾说的所有话,青禾握紧了对方的指尖,恍惚间好像看见了她和夏之夏之间那条不能越过的线,至少是现在的她们不能越过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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