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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暮色将至,而楼下花园里玩闹的小孩们被家里的大人用路边捡的“尚方宝剑”赶回家吃饭时,青禾又迷迷蒙蒙地做起了梦。

以往梦里的人,总是看不清脸。但青禾又有些清醒地知道,自己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想不起来了!空白的记忆让这份似曾相识都显得可笑起来。

青禾也曾问过青芝:“为什么你总是不肯告诉我,我是怎么受伤的呢?”

青芝总是说:“妈妈只是想保护你,难道我们现在的生活不好吗?”

然后青芝又会抱抱她:“青禾,妈妈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青禾无言。梦里的人依旧看不清脸,但却好像在哭着说:“我也好想你能陪我久一点,慢一点。”

并不是没有疯了似的去寻找过与过往相关的一切,但是除了年少时参加过的钢琴比赛信息,再无其他。重新拚接的人生看起来乏善可陈。

出生后没多久父母离异,母亲独自抚养自己多年,幼时学琴取得不错成绩,然而终究泯然众人。复读一年参加高考,大学毕业后成为一名普通的音乐老师。

怎么都不像有一段刻骨往事的人。

於是青禾只好把梦里哭泣的人当作一场镜中花,水中月。梦醒了,一切也都散了。

可是今天的梦里,青禾顶着烈日走在海边,当回过头望时,一直不远不近跟在身后的人眼底浮现出了粲然笑意。青禾问她:“不麻烦小姐,你到底还要多久才会过来牵我的手呢?”

醒来后,青禾摸了摸脸上早已干涸的水痕,窗外下起了倾盆大雨。

夏天的人群总是更吵闹,更别提像音乐节这样的大型活动现场。人赶着人就为了能抢一个更好的位置,既不会太晒也不会距离自己喜欢的偶像太远。

董冬冬拉着青禾往前跑,不时停下脚步歇一歇,嘴上却还要嫌弃青禾:“老师,你看你年纪才多大,跑这么一小段路就不行了。都说了要常锻炼嘛!不然以后身体的小毛病会很多。”

青禾停下脚步,小口地喘息着,难得没有和董冬冬斗嘴。因为实在是跑不动了想歇会儿。她朝董冬冬挥了挥手道:“那你先去想去的舞台吧,我实在赶不动了。”而且那个人的舞台还要等一会儿才开始。

青禾到底还是答应了董冬冬,因为董冬冬的妈妈始终不肯让她和好友们一起去音乐节,而青禾又想看一看记忆里的人如今是何模样。两个人挂断电话后当即买了机票,从青氹一路赶往申城。

飞机上,话痨董冬冬假装看不见戴着眼罩的青禾并不是那么想说话。一直在青禾的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我还以为你不喜欢那个乐队来着,是不是被鼓手的魅力给征服了?我就说嘛,我的偶像阿花魅力无限。”

“她是不是架子鼓打得特别好呀?”

“对了对了,你知道吗,主唱Summer和我家阿花是发小来着。虽然Summer确实长得很好看,吉他也弹得很好,但我更喜欢阿花。我觉得阿花身上有一种潇洒自由的劲,太上头了。”

青禾被她烦得难以入眠,摘下眼罩后投以“死亡”的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