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丁模样的人在帮忙整理队伍,免得生乱。 “万府是青州首善之家,家主万世德是青州第一大善人。”
栾笛声道,“万家经常放粮,开粥棚施粥救济穷人,万老爷名叫万世德,是青州的万家生佛。每天万家施舍粥饭,会有千人排队在此等候。万家在青州,也是一个世家,祖上曾是青州的巡抚,后来万家经商,发了财。”
三人从粥棚旁边经过,准备出城,但见排队领粥和馒头的人络绎不绝,一直排到城外。
“万家有了钱之后,便在灾年购置良田,他家大业大,在灾年能撑得过去。但其他人家没有那么厚的家底,到了灾年活不下去就得变卖家产。渐渐万家的田地就越来越多。”
栾笛声道,“我在茶棚听人闲谈,说有年饥荒,有个讨饭的妇人有些姿色,被万老爷看中。妇人不肯把身子给万老爷,得罪了万老爷。这妇人尿急,想就地解决,被万家的家丁驱赶,说不能在万家的土地上便溺。讨饭妇人也有骨气,说就算憋死,也不会撒到你万家地里。”
他们来到城外,城外良田万顷,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要饭的妇人沿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从早上走到晚上,走了上百里地,实在憋不住,正要寻个地方便溺,别人告诉她,这里还是万家的田地。”
栾笛声道,“她很是绝望,问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出万家的田地。别人告诉她,她不吃不喝再走十天,就可以走出万家的田了。”
陈实失声道:“整个青州的田地,都是万家的?”
栾笛声摇头道:“也不全是。山里有些地就不是万家的。不过,大部分乡下人,都是万老爷家的佃农。”
陈实问道:“那妇人后来呢?”
栾笛声道:“不知。茶棚里的人说到这里,就没说了。那妇人或许是被尿憋死了,或许是从了万老爷。这种乡野故事,一般没有结局的。不过,这个故事肯定是真的,因为万家的田地太多了。”
李天青若有所思:“万家在青州算是世家,其他省的大员,很多都是来自十三世家,但在青州天高皇帝远,十三世家的势力就很难安插进来。”
栾笛声道:“在青州,哪怕是巡抚,没有万老爷点头,他也休想坐稳这个官儿。”
陈实想到前天晚上死在李天青刀下的那个盐司使,名叫吕松,听姓氏便知他不是十三世家的人。
“新乡赵家也是如此。”
陈实道,“当初新乡是赵家的势力,上至巡抚,下至县令,多是赵家和其他小世家的人。”
李天青摇头道:“赵家能在新乡立足,是我李家纵容,想让赵家寻找真王墓,探真王墓虚实。其他十二世家也是抱有同样念头。后来赵家倒了,十三世家便又重新占据新乡的权力,后面就没有小世家的事了。”
陈实问道:“新乡赵家背后是十三世家,那么青州万家背后呢?一个没有背景的万家,能独占青州吗?”
李天青怔住。
适才栾笛声所讲的万家来历,有万家崛起的过程,也有万家的财富和权势,但唯独没有万家的背景。
没有背景的万家,在青州拥有只手遮天的权势,可信么?
万家的田地一望无际,种植各种庄稼,以及药田。
药材比较珍贵,许多修士在药田附近守着。
陈实看向这些修士,每个人的实力都不弱,有不少是修成金丹的秀才。
他们也是给万家做工的药农。
不过,像栾笛声这等高手,在药农之中还是极为少见,栾笛声在药农中的地位颇高。那些药农见到他,都会问好。
“栾笛声,你为何要害我们?”
李天青忍不住道,“你种你的药材,与我们何干?”
栾笛声冲疑一下,道:“我种的药材与其他药材不同,我种的是长生药。你们杀了我的药肥,我交不了差,只好对你们下手。”
“药肥?”
陈实和李天青对视一眼,长生药的药肥,会是什么?
栾笛声带着他们来到自己的药田,但见这里靠近山脉,引山峦龙脉的灵泉灌溉药材,分为不同的灵圃。
灵圃的构造也不一样,有的灵药喜阴,便用山石和树木来遮阴,有的灵药喜阳,空中便祭有明镜,折射阳光,还有修士催动神龛,以神光照耀。
有的灵药喜干燥,便有修士用火系风系的法术,干燥土壤。有的灵药喜苦寒,便有修士用冰雪类的法术,制造苦寒灵圃。
这里还有香炉,供着这些灵药,香火不断,培育灵药的灵。
而灵圃中种植的灵药,竟然多是成了精的灵药,时不时便有灵药化形,变成巴掌高的童子跑到香炉前吸收香火之气。
如此规模的灵圃,让陈实和李天青看得眼睛发直。
陈实道:“你们所说的药肥,便是你们所放养的邪祟,对不对?”
栾笛声点头,颓然道:“我当初接下药农这个活儿,便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是,我得养家糊口。万老爷给我钱,给我修炼的功法和法术,我孩子才能去私塾读书,我爹才能治病活着……”
陈实道:“这么说来,你的南派符籙是万老爷传给你的?万老爷是南派符师?”
“南派符籙?南派符师?”栾笛声微微一怔。
陈实道:“你制造邪祟的方法,和控制邪祟的手段,便是南派符籙这一派系……”
栾笛声打断他,摇头道:“我们没有制造邪祟。万老爷只传给我控制邪祟的法门,青州的邪祟都是野生的。”
陈实心头大震:“你们能控制野生的邪祟?”
栾笛声道:“当然是野生的,难道世上还有人造邪祟?”
他震惊万分。
陈实也是震惊万分。
两人都有着自己的固有认知,陈实认为天生的邪祟不可能被控制,而栾笛声认为邪祟就是天生的,修士不可能创造邪祟。
这一刻,他们的固有认知都被打破!
陈实率先稳住心神,询问道:“万老爷传给你们的法术,能控制邪祟?你们控制邪祟之后呢?”
“放牧。”
栾笛声道,“青州,就是牧场。我们药农要约束这些邪祟,让它们不能趁着晚上跑出青州。还有就是白天,这些邪祟没有活力时,我们从它们身上采药肥,为这些灵药追肥。”
青州,牧场!
陈实和李天青瞪大眼睛,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邪祟是被放牧的羊!
那么谁是被羊吃掉的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