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乐呵呵地接了过来,一目十行地瞟了几眼,笑笑,“这不挺聪明的吗,干大事前还知道给家里发封信,嗷——!”

方才在那些铁血军人面前谈笑风生的女人被人揪住了耳朵。

“停,长风,停,我错了,”女人瞬间连连求饶,变脸变得比谁都快,骂骂咧咧地戳着那张纸,“真是的,小嘉良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想着去拯救世界呢?应该好好跟着那位公爵大人躲在神都大区什么也不做才对。”

“你!”气质锋锐如剑的女人气闷,却也松开了她的耳朵。

“我和你说,等她回来别想见我。”她还有余怒未消,看着那张纸就来气。

“不带你这样这么不待见自己女儿的。”女人揉了揉被揪红的耳朵,恢复了慵懒的模样,仔仔细细阅读着其上的文字,唇角泛起一丝笑。

还不错嘛。

“我不待见她都是因为讨厌你这个混帐!”身前人却劈手夺过薄纸,起身就要往外走。

“诶诶诶,长风,等等。”向来是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女人慌忙起身,裹好了身上的军大衣,把小蒸汽炉往怀里一揣,又端了杯热茶,溜溜达达跟着出了营帐。

“柏帅!”门口的哨兵先向冷肃的女人行礼,随后目光狂热地看向身后跟出来的人,“总元帅好!”

“好好好。”女人好脾气地冲他笑笑,又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了那个衣着单薄的背影。

柏长风已经停下了,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她。

“你知道为什么动漫里总是十七岁的高中生开着机甲去拯救世界吗?”她差点没滑一跤,狼狈赶上,与她并肩而立,又开始神神叨叨地说着听不懂的话了。

“因为成年人知道拯救世界的代价是什么,甚至有些人还觉得人类没什么必要拯救,身上怨气重的恨不得给毁灭世界的反派搭把手。”她仰头,看着纷纷飞雪。

“只有十七岁的臭屁小孩,没有对世界的忧愁和怨恨,自认为是正义的朋友,会骄傲地朝着所有错误冲锋。”

“这个世界,不指望一腔热血的年轻人去拯救,难道指望那些被烟火磨出了包浆的老核桃们拯救吗?”

柏长风安安静静听着她说,瞟了眼身旁人黑亮黑亮的眸子。

“善良是有代价的。”她轻声说着。

“的确,但善良的代价绝对不应该是被嘲笑。”女人耸耸肩。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那你呢?”过了好一会,柏长风突然嗤笑一声,“闻人歌,你都三十七岁了,为什么还和十七岁的臭屁小孩一样?”

身旁的女人笑着冲她眨眨眼睛。

“拯救世界最好的岁数是十七岁,其次就是现在。”

“啧。”柏长风扯扯唇,低头,用军靴狠狠碾着坚硬的冰面,吐出一口浊气,再抬头,恶狠狠将身旁人身后的兜帽给她用力戴上。

闻人歌狼狈地扒拉开遮住视线的兜帽,却听见身旁传来咬牙切齿的冰冷声音。

“我真是讨厌极了你这股自以为是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