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长风漫不经心调转马头,用弓拨开一人高的荒草,居高临下打量着趴在岸边的人——那是一个漂亮得像是易碎瓷器般的女人,被河水浸了个透湿的黑发一缕缕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唇被冻的发青,没有一丝血色,好在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小挂坠在不断释放着魔力波动,维持着人的体温。她身上只着一件单衣,大概是入水后棉服太沉被脱下了,此时衣裳被水浸透,勾勒出漂亮的弧线。
柏长风闷不做声,翻身下马,伸手探了探女人颈处大动脉,又打量打量那个挂坠。
“还活着,”她淡淡道,也不嫌女人身上尽是草屑,蹲下将人搂进怀中,魔力蒸腾,蒸去了衣服上的水,又取下自己的大氅给人裹起来,毫不费力地单手抱着这个瘦弱的女人上马,轻扯缰绳,“回伯爵府。”
“您不冬猎了吗?”
“冬猎没意思,”柏长风感受着怀中人抽动一下,往自己怀里缩了缩,宛若冰冷琥珀的眼眸中泛起一丝饶有兴趣,“但捡回来这个人很有意思。”
……
闻人歌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砸碎了,疼得说不出话,强忍着疼睁眼,却发觉自己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眼前是华丽的帘帐,帘帐后隐隐绰绰,似乎有个人。
“又一次?”她脱口而出,随后嗓子沙哑疼得她直皱眉。
“什么又一次?”柏长风掀开了帘帐,站定在她身侧。
“没什么。”闻人歌一惊。
一看到她就知道自己并不是又穿越了——尤拉西斯和她提起过柏长风,还给她看过画像,作为她们老窝旁的最大领主,柏长风一度是她们的假想敌。
或者换句话说——她们想要“打劫”的对象。
只是多少次都因为觉得这位伯爵大人还太小而打消了念头。
现在亲眼看见,才发现画像上依然把人画成熟了不少,眼前分明只是个刚成年不久的青涩孩子,板着脸压嗓子装老成。
“你,咳咳咳,”闻人歌才说几个字就剧烈咳嗽起来,感觉肺像火烧了似的疼,“你救了,我?”
柏长风点点头。
说那几个字似乎已经耗去了她全部的力气,闻人歌疲倦合上眸子,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强道,“谢,谢谢您。”
“不用谢,毕竟你的赏金可观,闻人歌,山贼二号头目,对么?”柏长风淡淡一句话顿时令闻人歌悚然睁目,随后才发现她手中拿着尤拉西斯送给自己的那块挂坠。
“很不错的小玩意,也正是它在水里保了你一命。”柏长风抛了抛手中的东西,“下次记得不要刻名字。”
“还给我。”闻人歌挣扎了一下,从被子里伸出瘦削的手掌。
柏长风竟然真的也将小挂坠还给了她,好整以暇地抱臂靠在一旁。
闻人歌握紧了小挂坠,费力的盯着柏长风,再开口时,声音更加干涩沙哑,却能听出其中的几分笑意,“伯爵要把我交出去吧。”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