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长风冲疑了一会,随意翻开最上面的一册。
【9月13日,天气晴,被尤拉西斯捡回来的第三天。无聊,腿还在痛,尤拉西斯说骨头断了,我估摸着还有风湿,因为膝盖也疼……救命,我还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有风湿了!】
柏长风大脑一下宕机了。
这是……日记?
她把日记全都送给自己了?
脸刷的一下变得涨红,她手足无措地将那册日记丢下。可草纸的结构实在过於松散,就这么一扔就有几页摇摇欲坠,她又慌忙将其捡起来,小心放好。
一低头,又发现还有一张崭新的白纸,她深吸口气,小心翼翼打开。
【请不要紧张,】白纸上依然是龙飞凤舞的字迹,【这些算不上日记,正经人谁写日记啊!里面也不涉及隐私,除了偶尔有日常的牢骚抱怨之外,都是些我对这个世界的研究和思考,或许会对您有些帮助】
柏长风先是松了口气,可见到那敬称,心一下提了起来,用力抿着唇,仿佛在文字间看到了个被自己的热心吓得疏远了的闻人歌。
【要是没有帮助也没办法了,你送的这玩意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要觉得没用下次我就只能卖了自己还了】还好下一段语气就变了回来,那个嬉笑怒骂的狡黠女人又回来了,【小伯爵呀,以后别送东西了,我怕把山寨卖了都还不起】
【要是有事想问,写信就好】
最后依然画了个笑脸。
柏长风来来回回反覆阅读这短短几句话,唇角不由自主的高高扬起,吐出一口浊气,抿抿唇,小心翼翼将其放入抽屉中。
再拿起那本草纸,翻看一遍,果然,除了寥寥几篇充满怨念的牢骚外,大部分都是洋洋洒洒挥斥方遒的论述。
大到地区农民考察,工人考察,社会调研,分析报告,小到对帝国某个新政策的评价,推敲其背后的政经深意,甚至以小见大见微知着,通过报纸揣测帝都的政/治斗/争风波。
柏长风逐渐看呆了。
这真是那个足不出户体弱多病的女人写的么?尽管其中有些分析让她觉得别扭——那口吻过於平视了甚至蔑视了,仿佛帝都达官显贵的那些波澜云谲的争斗只是小孩子过家家,而她考察中更看重的一些“普通百姓生活水平质量”之类无关轻重的考察又详尽到了让她觉得罗嗦的程度。
但这依然是篇令人震撼的雄文,通过地理、民族、风俗习惯、经济水平各种方面进行分析,通过一个冷静而别致的视角,揭开了她眼前一块朦胧的幕布。
她放下那本草纸册,过了许久,骤然吐出一口浊气。
闻人歌,大才。
她脑中蹦出一个词。
她应该去帝都和那群肚子里弯弯绕绕的家伙斗智斗勇,而不是留在山寨上。
柏长风差点就打算给闻人歌写封推荐信。她在帝都有身居高位的朋友,闻人歌如果去可以直接从核心智库做起。
笔都拿起来了,柏长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对,那家伙是要造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