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长风带着黑豹下山了。

她先回了一趟伯爵府,带上了祖上传下来的贵族配剑,又带上了伯爵府几乎所有的药物,在老管家忧心忡忡的目光中披上重甲,翻身上马,一人一骑,朝着记忆中的方向狂奔。

还没抵达那曾去过两次的小村庄,黑豹骤然冲着一个方向狂吠起来。

柏长风一扯缰绳,勒马,警惕地看着那个方向,不断深呼吸,压下心中的躁动焦虑。

那里是一片茂盛的芦苇荡,秋天了,金黄的芦苇笔直又脆弱,沿着河岸绵延不断,是山贼们藏身的好去处。

她翻身下马,握紧配剑,慢慢走近那片芦苇荡,黑豹也压低身子匍匐前行,喉咙里不断发出富有攻击性的呜呜低吼。

今天有些闷热,没有一丝风,柏长风却好像看见那芦苇丛动了一下。

下一瞬,空气里响起一声尖锐的呼哨,紧接着三三俩俩的人从芦苇荡中站了起来,警惕地盯着自己,却没多少敌意。

“是您,”魔法师小女孩儿也从芦苇荡中钻了出来,面色复杂地看着柏长风,“您……要见闻人姐姐么?”

“她还好吗?”柏长风一口气松了一半,收剑入鞘,握剑的手稳稳当当,声音却有些抖。

“受了伤,不算很好,但精神还行,”小铃儿轻声道,“您要去我就带您去,弟兄们还要在这里埋伏。”

随着她话音落下,三三俩俩的人又潜入芦苇荡了,微风袭来,芦苇丛微微摇晃,一个人影都见不着。

“带我去。”柏长风言简意赅。

她不想打听山贼们在这里是要埋伏谁,也不想去仔细思考。她的心脏揪紧在一起,上一秒还在为“闻人歌还活着”这一事实而狂喜,下一秒又在提心吊胆地担心她现在情况怎样。

她带着黑豹,跟着小铃儿沿着河岸走了一截,又翻过一个小土坡,走进森林,在一条荒无人烟的小道旁找到了一间破破烂烂的小木屋——大概是山中的猎人曾经的居所。

推门而入。

破破烂烂的小木屋里有个破破烂烂的小床,床上躺着个破破烂烂的人。

柏长风眼眶胀胀的,热得不行,她低下头,不断闭眼睁眼,舒缓着那股胀痛,又缓缓蹲在床边,小心翼翼握住女人冰凉的手。

闻人歌面色苍白如雪,唇色比她曾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惨淡,手臂上包了厚厚一层层纱布,纱布已经不干净了,能透过最外面一丝白看见里面浓厚的血褐色。

血腥味扑面而来,柏长风唇瓣抖了抖,无力地垂下头,将脸颊贴在了闻人歌冰凉的手背上,合眸,任由那血腥味儿侵入鼻腔。

“谁啊,”床上的人似乎是被她的动作吵醒了,沙哑破碎的声音响起,脑袋费力地转了个角度,声音中很快带了丝笑,“哈,咳咳咳……是我们小伯爵呀。”

“别说话了,”柏长风咬紧牙关,指尖搭在闻人歌手腕上,感受着那微若游丝的脉搏,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又手忙脚乱掏出一大堆伤药,从其中挑出最贵药性也最温和的几种,还没等闻人歌拒绝,她将剩下的往小铃儿方向一推,“给你们的伤员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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