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思琪不想丢下它。

既不想丢下,又没人背,这里的地形又不好托着走,到这之前,她们就商量着把它抬着回去。

江馨然的口气是重了点,但说的很在理。

别看这只鳄鱼体重适当,她们的力气也好不到哪去,抬个一段路就得休息一段时间,再加个温思琪,今天怕是不用回去了,直接露宿吧。

温思琪不是个不可理喻的人,更不是个为一己私念不顾大局的人,随江馨然的话出,她犹豫了下便安静坐下。

眼见她坐下,江馨然不由得舒了口气,按在温思琪肩头的手轻触了下,缓缓将其收回。

“王……真真,我们去那边砍两根木头做担架。”

江馨然撑着膝盖起身,拿上斧头迈过小溪。

王真真“tui”地声吐掉果核,没有意见。虽然挺不想跟江馨然相处,但现在这情况也由不得她耍性子。

大不了不吭声,也就难受点而已。

王真真跟着去了。

两人一走,四周便安静下来,只剩风拂过叶、水撞击石,以及掩藏在林深处窣动的声响。

很安静,很安静……

靠在坚硬的树干上,温思琪合上眼,享受这一瞬间的宁静。

一阵风吹过,捎着淡淡的腥咸。眼睑豁然睁开,恐惧、惶惶、无措,霎时间全挤在一双眼眸里,却在瞬间又归於平静。

抬起手抚摸过脸,溅在脸上的深红早已经洗净,浓重的血腥也在鼻尖淡去,却依然有种它还凝固在脸上的错觉。

低下头望着右手,茧子在指根下生长,掌心拢拢,糙砺的手感似在磨砂。弯曲的手指露出了藏在指甲缝里,没有洗净的深红。

瞳孔蓦然一紧,五指僵硬成爪,温思琪慌乱抬起头,求助地望向江馨然和王真真离开的方向,树植影绰间,不见人影。

她张张嘴,“啊”了一声。

仿佛许久没有接触到水,喉咙发出声响如同被撕扯过的沙哑。

默默合上嘴,她笑着,仰起头。

阳光穿过叶的罅隙散落光点,柔柔的,感觉不到平日里的暴烈,同样也感觉不到平日里的暖意。

脸上有点凉。

紧紧咬着牙,唇际微扬的笑意轻轻颤动,胸膛起伏剧烈。

砰——

砰声炸起,宛如一道晴空旱雷,突兀地就在耳边爆响,身心毫无防备就被颤栗。

怀抱双臂,温思琪蜷起身子将自己抱紧,张启的唇微微轻颤,不时从中传出磨砂般刺耳的“啊啊”声。

林中突兀的伐木声持续。

好久,扰声暂断,像按下了停止的按钮,磕碰的轻颤也静止下来。

平静地翕唇,平静的起身,一步一步,拖着肿伤的腿像岩壁下的流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