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思嘉说:“嗯。”
“你看起来也很……”阿乐顿住, 一时找不到词汇形容齐思嘉的状态。
一般人,猫要死了, 人之常情大部分会表现悲伤, 但齐思嘉却像正跟猫释然的进行道别。
她眼底不存在悲伤与恐惧,好像等待死亡的这段过程, 她与陪伴自己的伙伴达成某种共识, 彼此接受对方离别。
“还以为你会让它待在医院一直接受治疗。”阿乐说。
“大概以前会这么做吧。”齐思嘉回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她那晚表现得太在意,不在乎阿乐看出来。
恐怕所有人都看出齐思嘉对大橘去世无法接受,但他们不知道, 这些惊恐,是因为这么多年齐思嘉一直无法直面的恐惧。
五年前齐奶奶突然去世, 是无法释怀的阴影。
齐思嘉接受不了既定喜欢的人和物一个个在心底消失。奶奶是一个,大橘也是一个。
一直以为她可以放开所有, 去拥抱世界。但其实那些情绪从未被翻出来,重新看一遍。
它们只是被齐思嘉尘封在心底,自以为选择性忘记,可以和解了。
但其实大橘手术的那晚齐思嘉情绪已经崩了。
她无法直面自己一个人的孤独。
是孟姜强行把她拽回来。那个房车内,《花旦》前奏响起。
记忆拉长了往前看。
齐思嘉被迫去看她以前的伤口,原本以为无法接受。
但看完,惊讶发现,哦。她原来曾经是那样追逐自己热爱的人。
花旦剧本并不完美,但每一帧都是她至今为止唯一一部感情细腻的剧本,连老师看完也惊叹的地步。
寄托了她对世界的期待与希望,战争里苏腔青衣,杀戮下浪漫亲吻,废土里重建。
牺牲的壮美和活着的胜利。
封闭世界的这五年,齐思嘉从未想过,她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
写下那样满怀爱意剧本的自己。
抛开亲情,抛开孟姜不谈。
她的世界曾真切披着光,把活着的圆满写在缭草的字迹里。
齐思很突然地发现,自己这五年走了歪路,可能人都有分别的一天,但热爱的东西是自己的,追逐便不会被遗弃。
齐思嘉释然大概在这里。
阿乐发现齐思嘉性格通透很多,虽然仍安静不爱说话,但变化在她说话由一个字变成了多个字。
具体说不清楚原因,但总之她再像好的地方改变。
阿乐为她高兴,在齐思嘉这里坐了一会儿,事无巨细帮齐思嘉科普猫咪临终前照料注意事项。
大概说话多了,感到口渴,阿乐看了几眼茶几上的苹果。
“我能吃一个吗?”
这些都是孟姜这些天送来的,一天一个,放在精致的保温盒最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