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次来,怕是听到芸儿去世和我受伤的消息了吧?」
「那人家堂堂公主,千里迢迢来访,主子不见,不怕被她怪罪吗?我瞧着那公主,脾气挺大。」情不情的无所谓,可别为这事得罪了朝廷。
聂承岩笑了:「脾气大?她现在还是动不动就喊着要砍人脑袋吗?」韩笑点点头,聂承岩点点她鼻子:「我的脑袋她是不会砍的,倒是你现在了解自己今日的险境了吗?莫说是皇室中人,就算是看着普通但不明来历的,说不得也是有几分危险的。所以只要与已无关的事你就少管。想要拔刀相助,那也得自己的刀够厉害,你明白了吗?」
韩笑想了又想,终於点头:「主子,虽然我不太认同,可是你这样好好跟我说,我可不就能想通了嘛。这可比你瞪人大声嚷嚷强。」
居然敢明着嫌弃他的脾气?聂承岩忍不住又瞪眼了:「你一时半刻不招我生气,你就不舒坦是不是?」
「主子对奴婢这般好,奴婢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成心惹主子生气。」韩笑拉着他的手软软的道。一想明白聂承岩方才让她罚跪的怒火从何而来,她顿时整颗心滚烫热乎,感动得不行。
她这般乖巧软语,他也不禁温柔起来,反握着她的手,认真嘱咐:「笑笑,我原以为有人能保护另一人一世,可我发现我错了,原来世事并不尽然如此。当日芸儿在时,她娇弱温柔,我以为我会是她此生依靠,定能不让她有任何意外,可没想到最后她死在我面前,而我自己也落得个腿残的结果。」
韩笑望着他,心里怦怦的跳得厉害,聂承岩继续道:「我与你道万事有我,是指你在外行事,莫忘有我这个主子能为你撑腰,别人若欺你害你,只要你能自保回得家来,之后的事,自有我这个做主子的替你做主。可你要明白,你若不能活着回来,我空有钱财权势,也不能再为你做什么了。」
韩笑眼眶一热,觉得他话里意有所指,她跪了下来:「奴婢没什么本事,大事业是做不成的。可主子想让奴婢做的事,奴婢拚死也会为主子办到。奴婢只有一个要求,若奴婢真有什么意外,请主子代为照顾乐乐。奴婢此生再无牵挂,只有这么个宝贝弟弟,请主子一定成全。」
「再无牵挂?」聂承岩皱紧眉头,又怒了:「你这是在跟我道遗嘱吗?」
「不,不。」韩笑慌得连连摆手:「奴婢还要活得好好的,这不是接着主子说的话头,世事无常,若是有个万一的,奴婢先把话交代清楚了,心里头也觉得踏实嘛。」
主仆俩一个坐着,一个跪着,四目相对良久,聂承岩伸手将韩笑揽进怀里,韩笑僵了一下,终於还是放松下来,放任自己趴在他的膝上,她觉得此刻,她与他,是心意相通的。
「我并非你想的那般狠心,笑笑。」他抚她的发,声音轻轻的:「只是某些事的发生,某些人的出现,使得情势不得不如此。」
「嗯。」她应着,偎紧他,有些贪恋他的温柔。
聂承岩又道:「我什么都不会答应你,我只告诉你,若你让自己出了什么意外,再回不了家,我不会原谅你。」
韩笑抬着头看他,他轻拂她脸颊边的碎发:「你记住,你若让我伤了心,我定不轻饶你。」
「我……」韩笑不知该说什么,她只觉得脑袋发晕,这个意思,怎么这么难懂。打死她也绝不会背叛伤害主子的,她怎么可能会让他伤心?
「主子……」她想表明决心,却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她想告诉他,他是她心中最仰慕的大人物;她想告诉他,他虽然脾气坏嗓门大,可她不怕他;她想告诉他,虽然他拉屎拉尿全都不能自理,可她乐意伺候他;她还想告诉他,她喜欢他,虽然她还不清楚,但她觉得就是他喜欢那个芸儿一样的喜欢;她还想告诉他,他对她的每一分好,都让她很开心……她怎么会伤他的心呢?当然不会,绝对不会,不可能会!
她张了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看着她,她实在不知该给他什么反应才好,最后,她对他笑了一下。
她的笑让他也笑了,他伸手捏捏她的脸颊:「你这个爱笑的丫头,你总是让人很生气。」却也让人很有生气!后半句夸她的话他不说了,只拍拍她的头,再把她揽到膝上。
「主子。」她轻声唤他。
他不语,安静了很久,最后轻轻的道:「笑笑,明天,我们就回云雾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