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会开心呀,姐姐。”
“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得到答案的那一秒,裴慕西彻底安心,手机从手上滑落,她的意识彻底沉陷,一场无边无际,却又无比梦幻的梦境。
梦境的开始,是她灿烂又孤寂的童年时期,她穿着整齐精致的校服,被南西峰粗糙的手掌牵着,紧张地看着周围的人群。等南西峰离去之后,她一个人站在一群小孩中间,仿佛格格不入。
后来,她试图找人说话,那些小孩好奇地打量她,然后将她桌上精致的文具和水果拿走,说借来玩玩。
她很高兴,很慷慨地将自己的零花钱全部赠予那些和她说话的小孩,她们会给她说一说自己妈妈的故事,妈妈今天又给我做了胡萝卜,我不爱吃胡萝卜;我妈妈不让我和男生玩,让我早点回家;我妈妈不让我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梦里的裴慕西有些羡慕,她其实很爱吃胡萝卜,也不爱和男生玩,会早点回家,也不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她那时,不知道自己有妈妈。
尽管南西峰待她很好,教会她许多做人的道理,但却没有教她怎么和自己从来没有联系过的“妈妈”相处,也没有教她怎么去交朋友,南西峰总是忙於工作,能有时间顾及到她的爱好和兴趣,经常带她去野餐,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父亲。
后来她长大了些,第一次来到海临市的南悦斯看到她把自己的零花钱全都分给自己的“朋友”,惊讶得攥住了她的手腕。
那个伤口尚未好全的手腕。
南悦斯的手发着烫,明亮的眼里也发着烫,烫出了湿润润的泪珠,那时,南悦斯执拗又强硬地说,
“小孩解决不了的事情,就该大人来解决。”
“跟我回去,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於是,在海临市读完剩下的一个学期之后,她通过南悦斯极具包容性的说明,知道了原来这种关系原来是畸形的,之后她拒绝交任何只为了钱和零食和她交好的“朋友”,极为厌弃以前的那个自己,南悦斯送她一条丝巾当作生日礼物,於是她开始戴丝巾遮住自己手腕上的疤痕,和海临市任何一个“朋友”切断联系,又跟着南悦斯学会了很多不讲道理的事情,跟着南悦斯来到了南广市,学着南悦斯为人处事的方法,成为了一个竭力只让自己舒服自在的人。
后来,她遇到了一个小孩。
躲在小小的窗户边上,愣愣地盯着她,在金光粼粼的暮色下,显得安静又孤单。
这她想起那个被她抛在记忆里许久没有展露出来的裴慕西,那个同样安静同样孤寂的裴慕西,那个被她摒弃在时光隧道里甚至不愿意承认的裴慕西。但这个小孩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夏糖,很明亮很柔软的名字,性格却安静得有些过分,后来看到小孩躲在家长背后畏畏缩缩的模样,她忍不住掏出了自己兜里仅剩的糖果,给了这个小孩。
她决心,对这个小孩好一点。
就像对亲妹妹一样,当一回像南悦斯这么有本事的姐姐。
梦境又散又乱,最后是朦胧梦幻的杂乱意象,有浩瀚无垠的宇宙,一望无际的海平线,坠入深海后金光粼粼的海平面,铺天盖地的糖果,充沛明亮完整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