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献礼过后,典礼还没有结束。

“先祖容禀,臣女清扬,囿於家父冤狱,久成心疾,陛下悯妾,平冤屈,予公道,殚精竭虑,夙兴夜寐,而致暗算,卧病在床数月。”

白清扬跪坐在蒲团上,高声诵咏着致辞,李子酬则侧着头看她。

“朔北狼子野心,江山危在旦夕,妾无以为报,斗胆摄政,行监国之权,稳大盛朝纲。现外敌已却,社稷安定,臣女诚惶诚恐,乃还政於女皇陛下,愿李盛王朝千秋万代,国祚绵长。”

语毕,白清扬俯身叩首,再叩首,三叩首。一旁的赞礼呈上线香,白清扬起身接过,用燔燎的火焰点燃,又递给李子酬。

李子酬双手接过线香,在祭台子正中央插下。

“□□文韬武略,开国称帝,谓之盛;高祖大赦天下,使万国来朝,可谓之盛。”李子酬缓缓说道,“盛朝至今,不复往昔昌荣,后辈羞愧难当。

“先帝子息艰难,余我一人可继承大统,酬虽为女流,亦欲竭己所能,重铸大盛荣光,无愧於天下,无愧於先祖,无愧於心。”

李子酬起完誓后,对着神位庄重一拜,赞礼端着赤木漆盘过来。

像是在预示着什么似的,圜丘的风逐渐静默下来,白色的冰花在不经意间缓缓落下,融在盛着烈酒的金盅里。

李子酬拿起酒杯的动作一顿,众人也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天。

冬至落雪,大吉之兆。

李子酬举着酒杯,视线穿过晃动的玉旒,望着纷扬着雪花的穹宇出了神,与她并肩而立的白清扬叫了她一声。

李子酬回了回神:“嗯,我知道。”

“天降祥瑞,真是难得一见……”李子酬与主祭对视一眼,又握紧了白清扬的手,朗声说道,“朕欲改元,称‘天庆’,意在不负天恩,不负此景,从今往后,朕与皇后共治,也望与诸卿共勉。”

话毕,她翻转酒杯,手臂一划,杯中琼浆缓缓倒下,在地面染出一条细长的水迹。

主祭接着高声喊道:“恭祝二圣,天庆永存——!”

众人齐齐拱手躬身:“恭祝二圣,天庆永存——!!!”

杨得瑾与挚友遥遥相望,看着对方不骄不躁的模样,不由得感到欣慰:看样子,已经完全安定来了呢。

能够得到这么多人的拥戴和信任,李子酬,真是了不起。

这样想着,杨得瑾也微微躬身,为自己的好友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另一边,谢贽看到帝后站在一起的场景,也是松了一口气,在心里庆幸着,还好这一次没有重现那样的结局。

祭天仪式结束了,百官有序退场,圜丘上空大雪纷飞,是来自自然的恩典,想必来年应该是个丰收年吧。

“又发呆?”

李子酬闻言看向白清扬。

“在想什么呢?”

“感觉……就像喝了很烈的酒一样。”

白清扬挑了挑眉:“的确是这样。”

“天庆的时代……”李子酬说,“清扬,往后也请你多加关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