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刚触到,玻璃渣飞溅,扎在他眼球上。
“啊!”
纪远林的惨叫被狂风撕碎。
翟忍冬像是没有看见,没有听见,车窗碎裂的一刹那,立刻抓住纪砚清的衣服,将她拉出副驾,然后松开冰镐,抱住纪砚清,用力摁下安全绳锁扣,脚蹬向车身的同时,将纪砚清的头按进怀里,护着她撞在坚硬的山壁上。
几乎同一秒,车冲入崖底,发出“轰”一声巨响。
翟忍冬紧抱着纪砚清往下滚,被一块大石挡住。她的脊背带着强大的惯性和两个人的重量撞上去,闷哼一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巨响之后是连续的翻滚声,在山谷里回荡了几秒,彻底消失,周围只剩尖锐的寒风。
翟忍冬摸索着,碰了碰纪砚清颈下的脉,确定和夜晚沉睡时一样平稳后,动作冲缓地把她的头放到自己身边,躺在碎石堆上一动不动。
江闻正在找下山的路。
她刚刚给小邱打了电话,小邱说山下有通向崖底的路,蹚一条河就能到。
放晴很久的天又飘起了雪,漫山遍野。
翟忍冬看了一会儿坐起来,平静地靠着石壁,纪砚清安稳地躺在她腿上,一切都很祥和。
如果没有纪远林不断拍打车门的声音……
翟忍冬静如止水的目光看着那个方向,唇缝里毫无征兆地溢出一口鲜血,顺着下巴迅速往下流。
没滴到纪砚清脸上。
她还是干干净净的,只有被碎玻璃渣划破的那道伤下挂着一片长长短短的血迹。
翟忍冬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一下,慢慢抬起来,在纪砚清脸上抹了抹,把她脸上的血迹抹成她某一个舞台的特效妆,低头看了一会儿,抬高手,抹过自己下巴里的血。
纪远林还在拍打车门,嘴里呜呜啊啊的声音听不清楚。
翟忍冬动作轻柔地把纪砚清放在地上,起身往车边走。
走到半途想起什么,翟忍冬步子一顿,摘了脖子里的围巾,往回折。
这条围巾是纪砚清在县城的集市上给她买的,和她其中一条披肩的颜色一样,月白色。
买来的时候,纪砚清命令她不可以和对刘姐给她打的那条围巾一样,随便扔地上,更不可以和对她自己买的围巾一样,随便缠手上,前者沾灰,后者沾血。
今天一次,她全做了。
她抬起纪砚清的头,小心翼翼地把围巾垫在碎石上,给纪砚清枕一半,脖子里围一半,确定她不会吸到冷风后才又起身往车边走。
车已经被撞得看不出本来样子。
刚刚冲下来的时候滚了几圈,正着怼在山壁上,大半个车头陷了进去。
翟忍冬一步步走到驾驶位,拉开车门,看着里面的人——左半身不受控地抽动着,口水混着从脸上淌下的血水流得满衣领都是,看着让人反胃。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