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知鱼!”
按照经验,当父母开始喊孩子大名时,一切就会变得很可怕。可是现在,庄知鱼竟然一点儿都不怕了,她已经破釜沉舟。当日夜担忧的事真的发生,她忽然觉得仿佛没什么东西可以恐吓到她。
“我要出去住,”庄知鱼重复着,“你们照顾好自己。”
“庄知鱼,”俞慧急了,却还努力端着架子,“你妈带了那么多学生,什么孩子没见过!妈妈能害你吗?你在这跟我耍什么脾气?拿离家出走威胁我们?一个小姑娘家,大晚上不回家去外面住,成什么样子!”
“可我不是孩子了,”庄知鱼也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可话一出口,她竟忍不住哭出了声,“最起码,我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孩子!我没有要离家出走,是你们把我赶走的,你们一直在赶我!这个家的准入门槛我达不到,我这辈子都达不到!”她崩溃了:“你们为什么偏偏生下了我?”
她说着,哽咽了几分。“妈妈,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她说,“可是为什么我的存在对你而言,是一种伤害?”
她说到这里,觉得自己很可笑。是啊,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伤害。从妈妈孕育着她时,她就对母体造成了伤害。孕吐、妊娠纹、失眠、撕裂……都是伤害。而妈妈历经这许多痛苦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竟然还是一个“大逆不道”的同性恋?
庄知鱼没办法再歇斯底里了,她也不忍再看妈妈的眼睛,她只知道,她一定要离开了。只有离开,双方才能都得到一些喘息的机会,才能避免继续互相伤害。
“我走了,”庄知鱼哽咽了一下,又深呼吸了一口气,“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们别来找我。”她说着,抬手一起,就是一道水墙。
“对不起,”她说,“我瞒你们的事,太多了。”她忍不住抬头,隔着朦胧的水看到了俞慧眼中的震惊和不解,又低下头去:“这堵墙半个小时之后就会消失,消失之后,你不要来找我,也不要和别人说……就算报警也没有用。你看到了,我不一样。”
说完,她去卫生间拿了桶和盆,放在水墙下,以免水墙崩塌之后太难料理——八成又只是妈妈做家务。做完这一切,她终於狠下心,换鞋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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