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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今日过年,还不给我带些吃食?”沈佩元问。

“没必要。”庄知鱼说。

“穆玖伏怎么样了?”沈佩元问。

庄知鱼没有回答,沈佩元却笑了。“应该还昏着,”她说,“不然,她定会同你一起。说起来还挺对不住你,若你当时移情别恋就好啦,现在也不会这么痛苦。”

“是吗?”庄知鱼气笑了,“你果然从来都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沈佩元冷了脸,望着天花板:“是啊,是我太心软。你们会迎修术,灵力自然而然地就可以提升,而我却要千辛万苦地去抢。若是我当初直接解决了你二人,又岂会有今日?”她又说:“今日之小辈未免太过霸道,竟围殴我一个几百岁的老人家。只恨我之手段不如你们阴险,若是单打独斗,谁都不是我的对手。李桂英那小辈更是过分……”

眼看着沈佩元要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庄知鱼不由得咬了牙:“这就是你反思的结果吗?”

“我不需要反思。”沈佩元说。

“好,好,好,”庄知鱼说,“五百年前,你屠尽整个巫山派而不知悔改,现在,你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沈佩元愣了愣,又猛然坐起身:“你说什么?”

“你完全忘记了,是么?”庄知鱼将那一叠纸的复印件扔进牢房,“这是张绥的遗书,你自己看吧。”

白花花的纸被丢进牢房,四散开来。庄知鱼盯着沈佩元,气得几乎要落泪,却又忍住,轻声叹了一口气。

“我真后悔,”她说,“我竟然真的曾经把你当成朋友。”

沈佩元望着她,根本没看那些在牢房内飘零的纸张,只是说:“你可以走了。”

“好。”庄知鱼说着,扭头便走。可没走两步,她就停了下来。

“对了,沈璂,”她说,“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按照如今的术士法律,你盗取机密、强夺灵力、故意伤人、绑架勒索,影响极其恶劣……数罪并罚,很可能会被判两三百年。不过你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经验,我相信这对你来说不会太难熬。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她便再也没有停下脚步,一路直向门外走去。

沈佩元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笑意,听着庄知鱼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她才终於敛了笑意,扭头看向了地上一页又一页的白纸。

张绥的遗书吗?沈佩元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张绥大抵也不例外。於是,她跪在地上,将满地的纸一张一张地捡了起来,先挑出首尾两张,又把其他页放在手边,然后才仔细看起来。

的确,是张绥的字迹。沈佩元想着,轻声念着:“九十二载倏忽而过,余自知寿数将尽,恐无来日。幸而晚年得有甥女为伴,骸骨不至於流落荒野。余一生经历颇多,然有几罪,深为悔之,念念不敢忘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