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记忆碎片里,唐翎曾说,沈容怜是容颜尽毁,不得好死。
但萧瑾总觉得,其中还有蹊跷。
南锦得知容怜死去的消息,是在容怜死后一年。
一年前,唐翎还未曾摊明自己卧底的身份。南锦也还在征战,没有被那抹了毒的箭射中。
按理来说,纵是唐翎隐而不报。
那时候,皇帝和皇后为了稳住领兵征战的南锦,应该也不敢轻举妄动,直接下手杀死沈容怜。
沈澜似乎想起了什么事,神情都变得有些恍惚。
他的声音很低,描述出了一幅画面。
沈澜说,那是一年来,大尧最冷的一个冬日。
尧国皇宫里,正在欢庆上元节。
他跟着沈琅,深一脚浅一脚,踩进雪地里,往琉璃宫的方向走。
沈琅背负无名剑,告诉他无论如何,容怜都是他们的妹妹。
自始自终,也都是沈家庄的人。
说着,容怜上次不跟他们一起回去,是因为知道,就算回了沈家庄,她做不了天涯门弟子,也当不了沈容怜了。
又说,南锦报复沈家庄时,她身上只有一把剑,明知守不住,仍要守。
沈琅定定地看着沈澜:“容怜她固然害了沈家庄,却没有折了半分沈家庄的气节。”
“容怜是沈家庄的人,也是我沈琅的妹妹。如今民间相传皇后残害妃嫔,我不能让她继续待在宫中。”
入冬,天地飘雪。
二人迎着碎白,推开朱门,步入琉璃宫内。
远处,宫宴上,雅乐声起。
大殿金碧辉煌,年幼的皇子公主们手拉手,伴着乐曲,唱起歌谣。
歌声虔诚圣洁,荡进风雪中,宛如巫祝跪地祈祷的瞬间。
琉璃宫,小院内。
沈澜看着眼前这一幕,手脚都变得冰凉。
细雪飘摇,漫天的神圣洁白。石板上,却泼开一片血。
蓝衣银袖的女子,安静地卧倒在纯白之中,衬着后背淋漓的血,宛如一只被残忍扼杀的孔雀。
满头白发,掩住了她的容颜。
透过纷飞飘扬的纱幔,沈澜只能看见女子肩头那片泼洒的银蓝花瓣,正沾满血。
那些美而不详的花,就在死屍般冰凉的肌肤之间,绚丽绽放。
成片凋零的花瓣,如雪如绸,似乎足以掩盖所有肮脏和丑陋。
就在这时,带血的匕首,却砸进雪中。
一切丑恶还是浮了上来。
年幼的小公主站在雪地上,垂首看着洁白中飞溅的红。
眉目间,毫无悲伤之色,有的只是唇角格外柔情的笑容。
这时,沈澜才恍然发现,地上那具屍体的致ʟᴇxɪ命伤,是从心口贯穿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