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妾身知道。”楚韶含着微笑,头一回打断了萧瑾的话,“知道您想回家。”
萧瑾愣住了。
楚韶伸出手,取下了萧瑾夜间束发的玉簪。
看着满头青丝倾泻在那具窍瘦的身体上,微微垂下眸,笑着说出了一句话:“不过,这跟妾身接下来要做的事,终究又有什么关系呢?妾身不会因为院子里的紫藤萝冲早会凋零,便不再照料它。”
“将死的囚犯在问斩之前,也会想抬头看一看太阳。更何况,殿下和妾身如今尚且存活於世,为何要去顾虑身后之事呢?”
还有一点,楚韶没有说出口。
她想要的东西,即便费尽心机也要得到。
所以,她会留住萧瑾。
萧瑾不会走的。
然而萧瑾却悟出了另一层意思。
也对。
在末日来临之前,人们或许已经预知了灾难。
但这并不影响恋人们紧紧相拥。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萧瑾轻轻地笑了笑:“王妃,话虽如此,但……你真的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吗?”
楚韶坦诚地摇摇头:“妾身不知。”
萧瑾看着自己不得动弹的双腿,还有伤残的手臂,叹了口气。
只能伸出手,对楚韶说:“抱我去轮椅上吧。”
……
已是深夜,山庄仍在落雨。
雨滴打在洁白的槐花瓣上,连水珠都沁润出了一股清香。
萧瑾坐在轮椅上,轻轻地将楚韶抱在怀中。
双腿虽然感受不到知觉,但肌肤紧贴衣料的触感,温软得像是碧湖梳开的一缎绸。
乌发倾泻如瀑,掩住了楚韶后背的大片白皙肌肤。
但琵琶骨勾勒出的轮廓,却依然清晰可见。
连带着那只窍细指节,覆在轮椅上的一段弧度,都伴着窗外越落越急的雨声,逐渐变得泛白无力起来。
萧瑾的一只手有伤。
故而只能用带伤的手揽过楚韶的腰身,不至於让她滑落。
更鼓声声,夜色渐沉。
风雨刮开了紧掩的窗,雨珠和槐花一同被吹进来,落在了潮湿的地板上。
萦绕在耳畔的轻吟,宛如玉笛喑哑断续奏出的音节,一声声比细雨更为悠远飘渺。
萧瑾看不见怀中人的脸。
只是抱着楚韶,抚过对方微张的唇齿,揽住缓缓下坠的身体。
地板上那瓣洁白的槐花,也在随风飘动。
夜色更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