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不敢。”太子抬起头,嗓音温润谦恭,“儿臣只是在想,父皇若是一怒之下废了儿臣,不知还能立何人为储君?”
“你,你这逆子!”
齐皇气得不轻,从武器架上抽出一把剑,险些便要对准太子砍下去。
不过当他瞧见太子额角上的鲜血时,那柄剑终究还是悬在了半空,未曾落下。
因为萧昱说的没错,依照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身有残疾者不能登基,玉牒除名者更不可称帝。
除开早夭的二皇子以外,他膝下的四个儿子,也只有太子一人符合条件,且才能出众,天生一副帝王心性。
想到这里,齐皇周身的气势骤然衰颓了下来,他活了大半辈子,见惯了太多事,本就疲惫不堪。
如今短短几日,又连续断送了两名皇子,悲愤交加,瘫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咳嗽。
咳到长剑从掌心跌落在地毯上,齐皇看着指缝间黏腻的血红,哑声问太子:“你设计让晴儿去摘那些花,可那地方满是泥泞,她为何执意要去摘?”
“因为晴儿的贴身侍女,是儿臣的人。”太子十分坦然地承认了一切,“晴儿虽然向来喜爱颜色艳丽的鲜花,却不一定会弄脏衣裙去摘,但晴儿年幼,若是身边有人加以劝阻,定会赌气去采摘。”
齐皇不语,半晌才道:“你向来擅长揣度人心。”
“儿臣不过学了些皮毛罢了,父皇谬赞。”
“太子,你心思狠毒至此,朕只想要慎亲王的命,你却背着朕算计了晴儿……这也就罢了,朕已经立你为储君,也将一切都交给了你,你为何还要算计彻儿?他可是你的手足,他向来对朕忠心耿耿,也向来敬重你这个兄长!”
即便额角上满是鲜血,太子依然噙着微笑,轻声说:“父皇,您交给儿臣的一切,随时可能会因为一条流言被收回。”
齐皇冷冷地说:“那也是你母后对朕不忠在先,她背叛了朕,朕非但没有赐死她,还让她继续当这六宫之主,已是宽仁备至。”
“您的确没有赐死母后,只是借昭阳姑姑血洗朝廷之际,任由长公主党架空了母后父族的势力。”
“你母后参与了那件事,朕也保不住她。”
太子笑着问:“父皇,究竟是您保不住母后,还是想借昭阳姑姑之手扳倒外戚,您比儿臣更清楚。”
齐皇面无表情地说:“你母后是陆家的人,陆氏一族仗着当年从龙有功,便居功自傲,在朝堂上结党营私,甚至藐视天子。狼子野心,岂有不除之理?”
“更何况,你是朕的儿子,也是大齐的储君。就算今日朕不除陆家,日后你也会将陆家连根拔起。”
“正如父皇所说,儿臣也只是做了和您一样的事。”鲜血顺着太子的脸侧滴下,脖颈处也蜿蜒出一道血痕,“儿臣虽然今日是储君,但再过几日却未必会是。”
齐皇额角青筋暴起,怒道:“你已经是一国太子,却容不下你的弟弟!”
太子笑道:“父皇,您也容不下慎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