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最后,银光与血色交织的剑刃坠地。
公主韶转过身,炽烈的红从如雪的衣裙里涌出,一条比一条更为绚丽惊目。
痛楚和愉悦共同攀升至巅峰的刹那,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什么给予了自己快乐。
只知道他人的血液让自己的身体倍感温暖,久违的快意令她跪倒在地,睁开眼睛,才发现眼泪已经滴进了脚边蔓延开的血泊。
一场畅快淋漓的复仇。
南锦觉得这一切无比公平。
但当公主韶抬起满面泪痕的脸颊时,南锦突然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女孩的唇畔洋溢着笑容,语气恭谨温柔到几乎不像是在对她说话。
“我感谢他们替我解乏,不至於让再次相见充满无趣,所以给予了他们相应的报答。”
“如此,您还满意吗?国师大人。”
……
惊醒的瞬间,萧瑾从床榻上坐起了身。
窗外的光线和煦到略显刺眼,她没有时间思考这又是哪一个倒霉的季节,自己到底正置身於现实还是回忆。
“韶儿?”房间里没有楚韶的身影。
萧瑾习惯了在记忆里的雨雾进行走动,此时甚至忘记了伪装自己已经吃下解药的事实。
站起身,墨发从肩头垂落。
她心跳如擂鼓,走过每一条从前由车辙碾过的回廊,像是正在经历着一场反覆上演的梦境。
层叠的珠帘打在衣袍上,她没有感受到任何痛楚,只是被阳光照在眼睛里产生的鲜红所刺痛。
银蓝色剑纹。泛舟江畔渐次熄灭的灯火。
栏杆上笛声飞扬,白衣女子撑起一支竹骨伞,穿梭在幻雾般迷离的雨幕中,酒醉的书生壮志难酬,将行囊摔在了青石板上。
倏忽影动浮月,槐花被风吹进了窗,楚韶用嘴唇亲吻她的指节,含着笑意轻声唤着:“殿下,殿下。”
“殿下,我舍不得您,您会一直陪着我吗?”
走到院落尽头,萧瑾停下了脚步。
阳光照在竹竿晾晒的锦被上,也照在女子蹙起的眉眼之间。
楚韶正凝视着那床被竹篾划破的被子,思考会做女红的姑娘到底叫银朱,还是子苓。
转过身,却看见站在远处的另一个人。
不掺任何作伪的成分,楚韶愣住了。紧接着,许久未遭人偷袭的她,来不及站稳脚步,便被扑在了地上。
锦被里的羽毛飘了出来,白得像是轻絮。
一片一片雪似的在院落里飞扬。
楚韶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萧瑾,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良久,直到这场雪下完了,她才试探性将手指放在了萧瑾的头发上,轻轻梳了两下,转而开始思考起了另一个问题。
会将羽毛重新塞回被子里的,又是哪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