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摆浸了血,曳过石板,恍惚落了一地的梅花。
直到耳畔脚步声渐渐远去,众人这才睁开眼,抬头往高处望。
只瞧见一抹玄色衣角,消失在大殿尽头。
……
萧瑾窝在楚韶怀里,却在想,这座宫殿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反正在记忆碎片里,她从没看见过。
从外看,黄瓦盖顶,斗拱交错。论及匠艺,比齐宫的宣政殿还要精致雅奢几分。
现下虽是白日,但步入院落,回廊檐角悬挂的宫灯却亮着一盏。旁侧那片空地上,还植有几株槐树。
想来翻年入了夏,晚间躲在树底下乘凉,能够嗅到清透幽淡的槐花香。
有了槐树这种极具标志性的植物,对於这座宫殿究竟是何时修建起来的,萧瑾大致已经有了猜测。
进了房,里面的布置熟悉到让萧瑾略有些怀疑,楚韶是不是把燕王府给搬来了。
唯一的区别,恐怕只有这里的陈设崭新明净,而燕王府的要略旧些。
这时候萧瑾也想起来了,殿里面明明没住人,楚韶为什么还要点一盏灯。
几年前,她为了做给楚韶说晚安的任务,曾在亭子里摆过一桌子菜,燃了一炉银骨炭。
结果不想,等到楚韶回来时,菜凉了,炭也冷了。
能留住的东西,就只剩下亭角边那盏灯。
对着孤零零一盏灯,为了完成任务,偏生还要故作郑重,瞎扯一大堆胡话。
美其名曰,留这盏灯,是为了等王妃回来。
说,燕王府还在等你回来。
如今回想起这些,萧瑾明白了楚韶的用意,却只想叹息一声。
果然世界上最扎人的刀子,还是从前的自己跑过来,刺现在的自己一刀。
按理来说,被人这么细致地对待,原本是应该感到幸福的一件事。但萧瑾只觉得难办,因为,她已经准备好离开了。
思绪刚飘到这里,楚韶松开手,把她放在了床被上。
底下羊毛织的毯子质地柔软,后背被泼过冷水泛出的凉意,顿时消减了些。
不过由於背上的伤尚未愈合,即使楚韶的动作很轻,柔滑的毯触及到伤口,萧瑾还是下意识微微皱了皱眉。
楚韶的眉也跟着蹙起:“疼吗?”
过了半晌。
萧瑾回道:“不疼。”
许久没开口说话,嗓音依旧冷脆,只不过略有些沙哑。
楚韶垂目看着躺在床上的萧瑾,十二条旒珠在眼前晃,容颜被玉珠遮掩了大半,教人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同时也意味着,她也不可能看清萧瑾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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