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依然却没有来。
楚韶徘徊在死亡边缘,嘴唇涌出鲜血,突然间觉得很难受。
比蛊毒发作时蔓延全身的痛楚,更让她难以忍受。
那是一种怎样的恨,又是一种怎样的爱?
爱,又是什么。
然后,神明降临在她身边。
用淡漠的眼神注视着她,说着:“我予你轮回和永生。”
博爱的神明拯救了她。
然后,将她置於地狱,不理不睬,不闻不问。
楚韶活了下来。
永生的诅咒,让百种蛊毒无法侵蚀她的神智,却逐渐在清醒中沉沦,重复着日复一日的麻木。
她活着,她看到容怜怀里抱着把剑,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宫门。
楚韶不知道母妃要去干什么,她只是听见飘荡在皇宫里的雅乐,伴随着青铜编锺敲响的锺声,想来整个元夕宫宴,都充满了年味。
皇子公主们应该正站在殿上,手牵着手,唱起那一首她记不住曲调的歌谣。
楚韶就这样往前走,期待能够听见清脆的歌声,那个人能在歌谣声中来到她身边,听她吹一首长相思。
然后,她顿住了脚步。
因为眼前,雪地上,正有一群着鲜衣的少年,围住一个满头白发的疯女人。
那个疯女人,是她的母妃,容怜。
少年们的残忍源於天真无知,他们从容怜手里夺过无名剑,围成一团,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容怜,笑着说:“太丑了,这老嬷嬷丑死了。”
“把她杀了,别让她再出来吓人了!”
楚韶站在远处,本想对那些少年说,她不是老嬷嬷,而是我曾经生得很美的母妃。
但那些少年已经将天真无知付诸於行动了。
像是在纯白缎子上泼着染料,他们一边把剑往容怜身上砍,一边举起剑,戏耍着容怜:“拿不到,你拿不到。”
等到楚韶从鲜血中回过神时,满头白发的女人,已经倒在了雪地上。
她的脸被划花了,数道狰狞开裂的伤痕,她向来骄傲,如何能接受自己以这样的姿态死去。
於是容怜的最后一个动作,就是将满面的血和剑痕,埋进干净的雪里。
楚韶走过去,到了容怜的屍体跟前,蹲下,伸出手,触碰着那一片烙了银蓝色花瓣的刺青。
温热柔情的鲜血,触感黏腻,一片湿润。
远处宫殿,传来孩童天真烂漫的歌声。
她好像无知觉地流下了眼泪,砸在容怜纹了花瓣的血色肩膀上,依稀还能看见水珠滚过肌肤,流下的一道痕。
那是什么,真是乏味的东西。
楚韶从容怜带血的肩膀里,抽出了无名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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