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於邑京的世家贵胄子弟而言,赵瑾不光眼生,还是个稀客。她一进来,牡丹阁内的五六双眼睛都射了过来。

偏上的几个位子还空着,赵瑾等着秦绩先坐,何料兴王殿下竟然选了最边上的一个,坐下之后也不言语,像是等着看戏。

秦惜珩倒像是有意解围,冲着上位就去了。赵瑾松了口气,此时才见段秋权关了门过来,对她笑道:“侯爷快请坐。”

他指着桌上几人一一介绍,赵瑾颔首相见,心中明晰了。

今夜聚在这里的,果然都是太子一系。

秦绩斟酒,先敬赵瑾:“我这人随和,赵侯不必拘束,今日只是友人宴饮,没有君臣之说。”

赵瑾不敢推辞,陪着他喝了一杯,刚放下杯盏,牡丹阁的门也开了,姑娘们鱼贯而入,打头的几人上菜,后面跟着的都各自抱了乐器。

秦绩看了赵瑾一眼,“赵侯先点个曲吧。”

赵瑾早有准备,故意冲缓了一下才对几位乐娘说:“相见欢。”

琵琶声率先响了起来,谷怀璧笑道:“侯爷金戈铁马,不想竟然喜欢这种婉约可人的曲子。”

“来一趟邑京不容易,自然要将温柔的东西都享受个尽才舒服。”赵瑾抿了一口茶,手指在腿上慢慢地打着节奏,“况且军中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想见一见美色都难。”

“这个容易。”谷怀璧道,“听闻侯爷还未成家,只要娶了妻,何愁没有美色?”

赵瑾心头一紧,仍是笑看过去,神色如常,“听谷骁卫的意思,这是要为我牵姻缘?”

谷怀璧哈哈大笑,“不敢不敢,我一个小小的羽林军骁卫,哪里有资格做赵侯的月老?”

“他连自己的婚事都还没有着落,哪里有心思去管旁的?”

说话的是宁皇后的侄儿、首相宁澄焕的第三子宁修则,他放下筷子抆抆手,眼睛朝秦惜珩看去,嘴上却在对谷怀璧说:“什么时候能喝上你的喜酒啊?”

谷怀璧就坐在秦惜珩的右手边,赵瑾侧头望去,看到秦惜珩的耳垂粉粉带红。

“看天意吧。”他一语双关,在座人都懂了。

乐娘们指下轻重不一,琵琶声已经弱了,长琴的悠扬旋律盖了上来。宁修则吃了一筷子菜,看向赵瑾,“赵侯既然喜欢热闹,此番不如请旨在邑京多留几日,反正梁州多是太平无事,你麾下又有四位大将。不过说起这四位将军,倒还不知他们都是怎样的?”

赵瑾心中一直生着惕,听他这么问,马上笑着回答:“四个糙汉罢了,日日在我面前念叨着让我练兵读书,听得我头都大了,真是无甚趣味,听曲玩乐难道不自在舒服么?干什么要受那劳什子的罪?反正梁州暂且安定,不怕。哎……今日我们几个喝酒,说他们做什么?这不是私宴嘛,不说正事,痛痛快快地玩才是要理,段司谏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