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钦的态度原本有些生硬,但听她提及仪安公主,便软了几分口气,“侯爷勿恼,下官也是秉规办事。度支司没有拿到兵部的确认文书,这两千新兵就不能作数。”
赵瑾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那股火气强压下去,又问:“那这一百万石粮草,总是能拨的吧?”
王钦道:“只能先拨八十万石。”
赵瑾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气血正在“突突”地往上涌,正要开口,王钦又道:“淮安道全境受雪灾所扰,当务之急,是安置好那边的百姓。军为民而生,这个道理,侯爷应该清楚。”
“淮安道就只差剑西的这二十万石军粮吗?其他州郡的仓廪就没有余粮了?”赵瑾怒极反笑,“剑西三州的边围都是沙地,置不了军屯,本就比不上朔北和岭南,如今你再克扣粮草,要让剑西的兵怎么活?”
王钦听着就急了,“侯爷这是什么话?朝廷又不是不拨粮,只不过是比往年冲一段时日而已!”
赵瑾便问他:“冲多久?”
王钦道:“这哪是下官能说得准的,总之,朝廷绝不会克扣剑西的粮。”
“是赵侯来了?”
外面适时而来一个声音,两人侧身望去,来的正是平河水运使杨千进。
平河水运使虽然只是个从八品的小官,但负责的是漕运军粮供给,大楚几地的军方转运使都得给这位几分薄面。
赵瑾勉强扬起些笑容,道:“杨运使来的正好。”
杨千进给王钦递了个眼色,然后拉着赵瑾走到角落里,道:“侯爷,咱们算是老熟人了,有些事,下官也不瞒你。”
赵瑾道:“杨运使但说无妨。”
杨千进先是叹了口气,才说:“淮安道遭此雪灾,这是谁也预料不到的。偏偏去年,中州与岭鞍又是大旱,粮食仅有丰年的四成,各地的仓廪都是半空。我此次亲自送粮去淮安,前几日才从长庆回来,所见之处无一不是饿殍。若是从其他地方调粮,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罢了。实不相瞒,此次并非只动用了剑西的军饷来补贴淮安,朔北那边,也抽出了两成的军粮。”
赵瑾道:“可朔北好歹还有屯田。”
杨千进道:“侯爷勿忧,最多再过两月,淮安便可缓和过来,到时候再行和籴,是能将剑西的军粮补上的。”
赵瑾揉揉自己的鬓角,冷静片刻后说道:“好,那就依杨运使所说,还请度支司尽快批粮。”
王钦等她离开许久后,才略带不满道:“一口气要这么多粮,也不怕撑死。他的兵一年真能吃那么多?多半都被倒卖出去了。”
“员外郎请慎言。”杨千进看了他一眼,“下官虽然才回京,但已经听说了谦王谋逆之事。赵瑾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咱们还是不要与他硬来。”
王钦嗤笑一声,“你那套左右逢源之术,就别在我面前演了。”
杨千进劝不动他,於是作罢,又问道:“适才,我在外面碰到了裴郎中,他说,剑西今年的粮要从渚州仓廪里调,这是为何?”
王钦点了点桌上的一封奏折,道:“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