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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范相的得意门生吗?”

“我特地看了,他此次虽然上了榜,但名次不及程兄你啊。”

“程兄你提他做什么?”

“听我说完。”程公子叫停他们,又道:“我一直景仰范相的学识,可又难入他老人家的贵眼,无奈之下,只好结交他的门生,算是能够当个外徒。李攸之人善心好,我与他一见如故,他……嗝,他想助我中举,那日有意引我面见范相,想请范相为我讲学几句。”

立刻有人插嘴:“程兄是说,范相那日就告知你考题了?”

隔壁的商汉本无意偷听,他昏昏沉沉,只将这群人的话当个闲言闲语,可这一句之后,他骤然一激,整个人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忽地清醒过来。

那边马上又传来程公子的声音:“没有的事。”

可商汉彻底震惊,心头已是一片火热,像是被酒烧着了肺腑,完全没有听到这四个字。后来隔壁再说了什么,他浑浑噩噩,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满脑子只有“泄题”二字。

他寒窗苦读十多年,日日子时歇,寅时起,下了十足的工夫,可到头来,竟然不如结交主考官的门生来得快。

此时他再回想被范茹拒绝的情景,只觉得对方是在轻视他,觉得他那单薄的门第不配做首相的学生,还唆使他去衙门里做胥吏,变着法地羞辱他。

说什么广文堂是为天下寒门学子而设,说什么科举公正无二,如此包庇世家子弟,无异於助纣为虐,那么提出设立广文堂的范茹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这样一个世家出身的人怎么能真正体会到寒门的不易与艰难?他一手创立广文堂,冠冕堂皇地说要给寒门学子们入仕的机会,又一手将试题外泄给世家子弟,让他们高中两榜。

好一个两面三刀的无耻小人。

商汉心里的这口气再也咽不下去了,他借着酒劲驱使,跑到府尹堂前敲响了巨鼓,大声状告春闱出题官范茹泄题。

他说出了酒馆的名字,又将听到的对话一五一十地陈述了出来。案涉首相重臣,府尹不敢马虎,先传人将酒馆里的程公子等人带了过来,一面又将此事上述御前。

程公子听到府尹传话,吓得酒全醒了,哭喊道:“冤枉啊府尹!我不曾买题,范相也不曾透露任何与试题相关的字眼。”

“住口!”府尹一拍惊堂木,呵斥一声后又看向其他人,“程宜可曾对你们说过春闱一事?”

这些人多以世家贵子为主,他们平日里作威作福,见到官差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个个吓得连连点头:“说过说过。”

其中一人生怕受刑,将商汉没有听到的后半截说了出来:“程兄……啊不,程宜说,他是想去见范相不假,想请范相单独授教也不假,但是范相那日不得空,所以他并没有见到。就在要离开时,他碰到了服侍范相书墨的童子,便以钱财为引,问那童子可否知晓此次春闱的试题,倘若一举高中,日后还有后赏。”

眼看就要说到要害,程宜又是一呼:“明鉴啊府尹!我真的没有!那不过是我酒后胡言,随口说着闹的玩的,不可当真!”

府尹嫌他太吵,命人堵住他的嘴,对这人道:“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