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道:“起来起来,这里没什么外人,你不必如此。”
一个身着绯袍的内官正点着炉子里的熏香,香气一起,那股奇怪的味道便被遮掩了一半。赵瑾看了这内官一会儿,记起来当日在猎场时,正是这名绯袍内官一直不要命地护在楚帝身前。
内官燃好熏香之后,些微往楚帝身后的柱角靠了靠,就这么静静地守着。他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楚帝坐在桌案后方,也没有开口让他退下。
赵瑾没想到楚帝对这位绯袍内官如此信任,当下不免又多看了他几眼。
“今日没别人,咱们翁婿俩说说话。”楚帝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
赵瑾从绯袍内官身上收回目光,谢过之后坐下,问楚帝道:“圣上宣臣,所为何事?”
楚帝点了点手边的一封奏疏,“这个。”
赵瑾一眼就认出那是她之前上书的军饷和粮草的开销,心道果真没有猜错。
“朕想了许久,剑西今年的粮草,就从渚州拨。”楚帝看着她,轻轻地叹气,“你也知道,淮安道如今闹得人仰马翻。”
“是。”赵瑾敛下眼,平静地回答。
“还有一件事,朕也一并跟你说了。”
“圣上但说无妨。”
赵瑾等了一会儿,却不闻楚帝开口,她悄悄地抬起眼去看,这时才听到楚帝有些疲累道:“算了,这事让朕再想想。”
这欲言又止的态度虽然让赵瑾觉得奇怪,但除了点头道是,她也不能多问。
“再过几月,是不是又到了你祖父的冥寿?”楚帝问。
赵瑾起身一揖,“是,劳圣上惦记。”
这句话之后,室内又是半晌沉默。
赵瑾在心中掂量须臾,正要开口告退,忽然听到楚帝叫她:“怀玉。”
“臣在。”赵瑾立刻低着头应声。
楚帝招手,“站过来些,把头抬起来。”
赵瑾照做,心里却惴惴不安。
楚帝看了她良久,数次蠕动嘴唇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有说。
“行了,你跪安吧。”
一句话赶走赵瑾后,楚帝闭上眼捏了捏鼻骨,说道:“我对不住这孩子,也对不住灵浚和老师。”
后肩搭上了一双手,绯袍内官轻轻给他揉着酸痛的肩,道:“先生心怀天下,会懂你的无奈,灵浚也是。至於怀玉,我信他往后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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