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
“臣有些累了。”赵瑾不看她,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恕臣无礼,公主请先回去吧。”
她没有注意秦惜珩离开时是什么神情,当屋子重归她一人时,周围静得有些可怕。
当年的举手之事,今日看来竟然是困住了自己。
虽不后悔搭救,可这真是造孽。
三年前的七月,赵瑾收到来自邑京的家书,里面说樊芜忽然染疾,已卧床五六日,水米难进。她隐隐觉得不安,疑心有人对母亲不利,便通过夜鸽询问邑京的侯府。
然而消息发出后,她冲冲没有等来夜鸽的回信,一切就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反响。
范棨料想许是邑京的夜鸽暗网出了差池,或许连范霁的“夜先生”这个名字都暴露了,梁州不如以静制动先观察形势,再适时做出应对。可赵瑾挂念樊芜的安危,心急如焚,趁夜乔装后只留了一封信便匆匆离开梁州,只身前往邑京查探真相。
如范棨所想,夜鸽在邑京的暗网果然出了事。
暗网的中断不是偶然,夜鸽们在岭南不慎漏了马脚,引起了周茗的察觉,但万幸的是,他们借着南疆人有文身的习俗,将一切祸水东引,令周茗以为他们是南疆十二寨的细作。那时太后已故,宁皇后身处后宫不便行动,主理宁家大局的正是宁澄焕,他叫人按着风声不动,顺藤摸瓜一路查到了邑京的绮霞楼,夜鸽伤亡惨重。
赵瑾行至沧州时,便是绮霞楼被围剿的第二日。
留守在梁州的夜鸽受范棨之托一路追来,见到赵瑾时,只交给她一封飞书。
“咱们在邑京的人出事了,这是前几日收到的。范先生说,既然少主已经在去往邑京的路上了,不如将这件事交给少主亲自来做。”
赵瑾认出飞书乃范霁所写,上面说,让梁州的夜鸽在七月十二这一日去往邑京西郊的百步亭接应。
“接应什么?”赵瑾问。
夜鸽摇头,“属下不知。但越是模糊的消息,就越是要紧,否则被人从中截获就糟了。”
那一日是七月初八,赵瑾见时间还算宽裕,点头便应了。此后在进京途中,就碰上了大雨中的秦惜珩。
她那时并不知道自己救下的孤女是何人,只能勉强从对话中猜出对方家世显赫,是个不能轻易招惹的麻烦。於是在医馆中,她请大夫在药中加了几味安神催眠的药材,小姑娘喝了之后就睡熟了,她才有机会得以脱身。
绮霞楼以包藏逃犯的罪名被查封,赵瑾不知道夜鸽在邑京还有什么其它的联络点,无奈之下,只能趁着夜色先翻墙进入梁渊侯府。
樊芜骤然闻女归京,起先还不信,直至看到赵瑾风尘仆仆的脸才面色好转,嘘寒问暖说了好久才催她赶紧回梁州。
赵瑾见母亲并无大碍,心中又记挂着七月十二的百步亭接应,便没在家中逗留太久。然而等到几日之后的七月十二时,她在西郊等了整整一日,也没见到要与她接应的人。
邑京的夜鸽暗网断得彻底,她当时猜测,许是那个要来和她接应的人突然无暇抽身。她继而又等了两日,可是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等来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