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丽听说人都走了才来,对他道:“哥哥,你不要和他们多说,咱们要永远记得阿翁的仇。”
“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阿耶的话,也没忘记过在腾格里面前立下的誓言。格兰丽,哥哥不会让你去大宛的。”努呼鞑亚看着妹妹湛蓝的眼睛,给她倒了一杯热奶茶。
格兰丽捧着热奶茶喝了一口,唇边染了一圈白白的奶渍,她舔了舔,笑道:“我们有梁州呢,不怕。阿瑾是咱们的罗霞尼,有他在,大宛不敢对我们出手。”
努呼鞑亚听她这么说,松弛的脸又发青起来,淡淡道:“嗯。”
格兰丽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慢慢地放下奶茶,问他:“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阿瑾?”
努呼鞑亚道:“没有。”
格兰丽道:“你撒谎,每次我和松尔一提到他,你就不说话了。”
努呼鞑亚没出声。
“就是这样,你又不说话了。”格兰丽道,“哥哥为什么不喜欢阿瑾?他那么厉害,每次都能帮我们赶走大宛,他还教松尔学箭。阿耶从前也喜欢他,还说他是大楚的罗霞尼,我觉得,他也是我们羌和的罗霞尼……”
“行了。”努呼鞑亚皱眉,扬了扬声冲她吼道:“你认清楚这是哪里!这里是王庭,不是梁州!如今谁是羌和的王?是我,是你的亲哥哥努呼鞑亚!我才是羌和的罗霞尼,如果没有我,你还能安然坐在这里?”
格兰丽被他吼得微微愣住,好半天才道:“哥哥,你、你怎么了?”
努呼鞑亚直白地把不快写在脸上,道:“不要在我面前提他,我才是羌和的王!”
他负气而走,独留格兰丽一人无措地坐在原处。她望着面前的热奶茶,听到有脚步声过来。
“已经将事情告诉赵侯了。”惑苏道。
格兰丽问:“阿瑾怎么说?”
惑苏道:“赵侯说,想知道乌蒙嘉拿出了什么条件。”
“我不知道。”格兰丽摇头,她想到努呼鞑亚刚刚的怒火,问惑苏道:“阿耶从前,经常在哥哥面前提到阿瑾吗?”
“好像是。”惑苏道,“木乐将军一直跟在老国君身后,我听他说起过几次。老国君总是对他抱怨,若是国君能像赵侯这样就好了。”
努呼鞑亚大步走回寝殿,他心里的气还没消,一脚便踹翻了矮凳上的花瓶。
赵瑾赵瑾赵瑾。
不论是谁,总是会在他面前提到赵瑾,而曾经的乌苏克总拿赵瑾给他做楷模,让他以赵瑾为标杆练习骑射,甚至直言赵瑾更像是草原上的儿郎。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习惯了,也强制地忍耐了下来,可是直到今日,他觉得自己再也忍不下去了。他听到最亲近的妹妹拿赵瑾当做罗霞尼,内心的不平与疯鸷冲达到了顶峰。
明明他才是羌和的王,却一直要活在赵瑾的阴影下。这样一来,似乎赵瑾才是羌和的王,似乎如今的羌和全是仰仗着赵瑾的鼻息才能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