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问:“当初被郭汗辛侵占了田地的那一户人家,刺史可有派人去查?”
章之道说:“查过了,就是个普通的农户,祖祖辈辈都长在敦庭。当年被骗了田地之后,那一家之主气急之下竟然自断性命,郭汗辛怕把事情闹大了无从收场,便给了那家不少银钱。”
赵瑾愈发觉得蹊跷。
私田变作军屯,赵瑾与章之道都逃不脱关系,如今这私田是强占民田而来,若要追究,他们二人也难辞其咎。
自打乌桕蚕丝一事后,郭汗辛与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他拚命想法子靠着这两根顶梁柱,求的就是一个安心,绝不可能自掘坟墓断了前程。
赵瑾想到这里,又问:“为什么有人突然找上他?”
章之道摇头,“他说对方也没说缘由,只说要带他去见官。如今这件事已经在敦庭传开了,就连街头的叫花子都知道他十多年前坑蒙拐骗地侵占了民田。”
赵瑾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问道:“这是郭汗辛对你说的原话?”
章之道肯定道:“他就是这么对臣说的。”
“他在撒谎。”赵瑾几乎能够笃定,“若是对方真的要与他对簿公堂,哪儿会提前告予他,给他留下应对的时间?”
章之道豁然明朗,终於也想明白了是哪里蹊跷,“是了。寻常人若是要报官,直接就去县衙了,哪儿会这么迂回地专程去说出来?”
他说完又是不解,“可这样一来,他岂不是贼喊捉贼?郭汗辛这是图什么?”
赵瑾虽然能看出这其中的异况,但是也想不通郭汗辛此举究竟是为何。
“我去见见他。”赵瑾思忖着,问道:“他现在在哪?”
郭汗辛一整日茶饭不思,将自己反锁在书房不愿出门。
“爹!”郭其骏在外敲门,“您怎么了?开开门啊爹!”
郭汗辛透过窗纸,可以看到敲门人的身形轮廓,他无声地苦笑两声,慢慢地将目光移到头顶的这根横梁上。
若是他死了,是不是就能死无对证?是不是就能保住郭家现在的一切?
郭其骏还在外面敲门喊着,郭汗辛恍若未闻,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不无道理。
他脱下外裳,将衣料撕成一条条的布,打过结后连在一起,成了一根能够绕过横梁的长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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