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褪去了易容,眼也不眨地看着这个被自己束缚着的仇者。柳玄文屏息看他,须臾之后认了出来,瞠目结舌道:“你……你怎么……”
“我怎么?”宗政康扬唇而笑,“我怎么没死,是不是?”
柳玄文想到刚才的梦,震惊得喉咙黯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宗政康提醒他,“柳老板,你就没觉得我的声音令你熟悉?”
柳玄文沉寂几息后,瞳孔骤地放大,在他的这一声中后知后觉,“是你。”
“啊,”宗政康在他面前来回地走着,轻轻点头,“是我。你以为,宗政氏绝后了是不是?可是不巧,上天有好生之德,给我家留了一条活路。柳玄文,我找你来了。”
“你要怎样?”柳玄文盯着他这张匿於昏暗火光中明暗不定的脸,余光又看了周围一圈,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宗政康问:“认真听,你当真听不出来?”
柳玄文静下心凝神片刻,明白过来,“上面是天下林的赌坊?”
宗政康道:“我劝你还是省些力气别叫了,上面赌声震天,没人能听到你的求救。不过这也是托你将赌坊设在地下的福,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要找个怎样的地方关着你。”
柳玄文觑视着他,“你要将我怎样?”
宗政康道:“你与潘志联手将污水泼到我爹身上的时候,难道没想过有一日会东窗事发?”
柳玄文道:“潘志被查是你……”
“不是我。”宗政康打断他,“我没这么手眼通天的本事,是他自己不知收敛碍着了旁人的眼,才自作自受招来了祸患。柳老板,我原本没想这么快对你动手的,这是天要绝你,我不过是借了一把东风而已。”
柳玄文尽量平心说道:“你想捏着柳氏的财路逍遥法外?你做梦!我死了,你以为你就能逃得了?别忘了,我柳氏的好几条水路都是交在你手中的。上面若是要查,你就是首当其冲。”
宗政康眯了眯眼,丝毫不为之所惧,“你以为你当初将这几条要紧的水路交给我的时候,我没看出你的用意?”
他停顿片刻,说道:“你将我爹踢出来做了挡箭牌,自那之后,你便记着前车之鉴,连与官吏多说一句话都不敢。你不敢再强占水路,却又心有不甘不愿多花漕运的费用,正好这时,我顶着太子的名头来见你,你索性将这烫手的山芋给我。一则,此举能凸显你求靠太子的诚意。二则,你可以借着我,将水路继续拿在手里。三则,即便是出了事,事情也不能归咎在你的头上。有我这么一个大活人挡在前面,上头更是还有太子顶着。你说,你怕什么呢?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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