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无归背着游清微沿着河堤往上游走,一直走了七八里路才看到河边有一团非常微弱的朦胧白光。她把游清微放下来,正要交给左小刺,就见左小刺左手捏着阴雷符、右手拿着七星剑一脸警惕地看着四周,再看薛元干、陈禹他们一个个满是戒备,仿佛什么时候会有怪物要冲出来似的。她说:“阴雷符收起来。”
左小刺说:“我担心有九尾狐妖会出来。”
路无归左事张望一圈,连只鬼都看不到。她说:“没谁跟着。你扶着游清微。”
左小刺“哦”了声,把阴雷符塞进背包里,又把自己的背包交给薛元干,这才小心地扶着昏迷不醒的游清微。
路无归走到河边浅水处,她往有白光的地方摸去,很快摸到一个约有三指宽的洞。她的眼睛一亮,赶紧顺着洞往下掏去便感觉到下方有动静时,猛地一记掌刀切成河泥中,再用力一握一拉,一条足有一米长的长得像极了黄鳝,但通体雪白,额头上还长着一对小小的宛若龙角的大龙鳝被她捉了出来。
那龙鳝被她提出来后一个甩尾就要朝她打来,路无归抬手用力一抖,那龙鳝顿时瘫软了下去,被抖散了全身骨头。
路无归提着龙鳝一路小跑地回到游清微身边,她正要朝薛元干望去,薛元干已经把匕首递到她的面前。她接过匕首,小心翼翼地在颈部划了一刀,再将龙鳝倒提起来,将伤口对着游清微的嘴。
过了两分多锺,才有一滴透明中略带点淡金色的液体出现从龙鳝颈部的伤口处渗出来,被路无归小心翼翼地滴进了游清微的嘴里。她把龙鳝切成片,一片片地喂进游清微的嘴里。
她一口气喂了大半截,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人,切了小半截给陈禹,把剩下的小半截给了薛元干。
大半截都快成精了龙鳝喂给游清微吃下去,游清微的气色顿时好了很多,嘴唇上的乌青褪了下去,眼窝处的青色和印堂处的死气都褪散不少。
路无归见到游清微有所好转,心头稍微松了口气。她突然想起游清微脊椎的封符是被强行冲破的,会不会伤到脊椎?她赶紧去摸游清微的背脊骨。
她的手指落在游清微的背脊骨上便感觉到一股磅礴的蛟龙力量,顿时想起当年游清微伤到脊椎站不起来。要治好游清微的脊椎,得把蛟髓渗进骨头里续骨,这么多年下去,蛟髓早跟游清微的脊椎骨融在一块,背脊骨化成了龙脊骨。
路无归背起游清微继续赶路。
陈禹默默地跟在路无归的身后。他发现自从游清微受伤,路无归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完全没了之前蹦蹦哒哒的鲜活劲,也不似一般经受不起挫折的小年轻那般蔫下去或者慌乱无措。她在瞬间稳重起来,眼神明亮坚定,一言不发地领着他们沿着河岸边往上游走,不时环顾四周,似在探查环境。
他知道路无归是在找还阳的路。
他们这次遭人算计,想从万人坑那的阴阳道还阳是没指望了。距离万人坑阴阳路最近的还阳路,就是黄泉路的那口阴井,走那口井比万人坑更凶险。路无归下过那口井,如今带着重伤的游清微,为稳妥计,另肯绕远路也不会去冒那风险。
陈禹旁边的那二十多岁的年轻走得腿都酸了,边手边捶腿,时不时还得小跑一段才能追得上路无归他们的脚程。他气喘吁吁地追上去,说:“这是要往哪去?得走到什么时候?天都亮了!就算是有还阳路,路口也没了。不能歇会儿到晚上再走吗?”他说话间,发现走在前面的人一个都没停,又踹着气跟上去,冲陈禹喊:“表哥,这还要走到什么时候?”
陈禹回头看到自家表弟脸色发青,喘得厉害,知道他是真有些扛不住了,伸手掺住他,说:“想要活着回去就跟上。不是非要跟来长见识吗?学着点!”
薛元干回头塞了包肉干给那小年轻,又喊了声:“小路,歇一会儿吧。走了好几个小时了。”
路无归“嗯”了声,找了块相对干燥的地方,把游清微放下,紧紧地搂在怀里。
左小刺见游清微的身子冰凉,脱下外套给游清微披上。
肉干省着点吃还算够,水不多,只有两瓶矿泉水,薛元干分了一瓶给陈禹,余下的一瓶给了左小刺和游清微。几人在河岸边吃了些肉干,喝了些水。
薛元干说:“因为是在人口密集的城市,地下又有大鬼横行,能封的阴阳井都封了,全市只有黄泉路的阴井和万人坑能通阴路,最近的一处在一百多公里外的小杨村。照我们现在这脚程,估计得走十几二十个小时。”他说完就看到那小年轻的脸都白了,惨白惨白的,明显是吓着了。他说:“走出去就生,走不出去就死。如果死在阴路上,只能把屍体扔在原地。”
一行人歇了半个小时,继续往前走。
走阴原本就消耗大,再加上要一直不停地赶路,消耗就更大了。
陈禹、贾正经等人走到后来都快走不动了,几人相互掺扶着一脚深一脚浅,喘着大气紧跟在薛元干他们的身后。
薛元干和左小刺还好。薛元干常年走阴,每趟走阴至少得两三天时间,这点路程还不放在眼里。左小刺跟着游清微、路无归在阴路熬过几回几天几夜后,耐力明显上升,走起来还算轻松。
没有阳气,路无归无法靠阳气辩识阴阳路出口,她只能依照周围的地势去分辩。
好在阴阳路口会有阳气在阴路上留下的侵蚀痕迹,再加上常年会有刚从阳间来到阴路或者是有阴路想去阳间晃悠的鬼徘徊。
路无归不知道自己背着游清微走了到底有多久,直到她看见前方突然有了一片开阔地带,还有不少游魂野鬼在徘徊,她正要上去看,就听到薛元干说:“到小杨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