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鎏君刚上车便听到短信铃声响,她拿起电话看了眼,见是游清微发过来的短信:季鎏君,你要是有空的话就通知洧浔来治尾巴。
季鎏君一看这直白的短信就知道是路无归发过来的。她赶紧回了个短信:“现在?”
季鎏君在收到路无归发来的“好的”两个字后,赶紧给洧浔打电话。这时候不怕别的,就怕联系不上洧浔,回头游清微一忙,又把这事给搁下了。她电话打过去,却没有人接听,季鎏君顿时急了,心说:“不会把电话撂家里又跑到阴路上去了吧!”电话一直到出现忙音,都没有接,她再拨,车玻璃突然被人轻轻叩响,一扭头,见到洧浔出现在车旁俯身朝她看来。她顿时长松口气,把车门锁打开,落下车玻璃说了句:“路无归找你过去治尾巴。”
洧浔略微意外了一下,随即一喜,轻轻地“嗯”了声,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季鎏君打游清微的电话,与路无归约了早上八点锺在游家碰面,确定没问题后,这才开车回家。
游清微、左小刺、薛元干他们一夜没睡,回到家简单地用过早餐,便都回房睡觉去了。
游清微想着给洧浔治伤是要紧事,本想留下来作陪的。
路无归哪肯耽搁游清微补觉,告诉游清微用不着游清微帮忙,说她是趁着游清微睡觉的空闲给洧浔治尾巴,让游清微安心睡觉。
游清微给季鎏君打了个电话,说了下情况,让季鎏君过来直接找路无归,便上楼洗漱睡觉去了。
季鎏君与洧浔到游家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她把车开进院子里,到后座抱了块直径足有一尺半大小的石头下来。这石头有一面被斜斜地切开,切口出露出绿莹莹的翠玉光泽。
她单手托着手里的翡翠原石进屋,待见到路无归蹦蹦跳跳地从楼上下来,将手里的翡翠原石塞进路无归的怀里,说:“送给你,谢礼。”
路无归接过季鎏君塞给她的大石头,愣愣地眨了眨眼,又看到跟在季鎏君身后进屋的洧浔,才明白季鎏君说的谢礼是什么。她说道:“不用谢礼,我说了要帮洧浔治的。”
季鎏君说:“这玉是我去缅甸赌石开出来的,没花几个钱。你给洧浔治伤,我们总不好空手上门,是不是?收下吧。”
路无归狐疑地朝手里抱着的石头看去。有石皮包裹的地方,她看不出什么,可是这块石头被斜斜地切了巴掌大的一块,透过切出来的那一面,她一眼看面里面那绿朦朦的颜色。这玉很绿,那光泽又绿又柔,散发着一股很独特的气息,就好像这石皮是蛋壳,玉则是里面孕育的生命一样,绿油油的旺盛生机。这玉很好,颜色虽然比她给游清微买的戒指上的玉稍淡一些,但是,因为它很大,且石皮薄,玉料很厚,比起她给游清微的戒指上的那小枚玉料不知道值钱多少倍。她觉得她用这玉料再雕个命盘或阵盘都绰绰有余。她对季鎏君说:“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洧浔对路无归说:“收下吧,我的一条命还是值得上这么一块玉的。收下了,你省好我的尾巴,我不欠你的人情。”
路无归一想也是哦。妖讲求有恩必偿,她治好洧浔的尾巴要是不收礼,会让洧浔觉得欠了恩情没还,这对洧浔不好。她“哦”了声,对季鎏君说:“那我要是回头用这玉雕了东西分你一些。”
季鎏君笑问:“你还会雕玉?”
路无归斜斜地看了眼季鎏君,得意地扬起下巴,说:“我会的可多了。”她抱着玉料原石蹦蹦跳跳地上楼放回小书房,这才让季鎏君和洧浔到书房。她又觉得书房坐的地方不够大,找了间客房,再喊了声:“大白。”
大白从游清微的卧室出来钻到客房,探出半截身子,困惑地看着路无归。
路无归说:“大白,洧浔的尾巴被天雷劈伤了,有雷力凝在尾骨中不散,你把洧浔尾巴里的雷力抽走。”
大白扔给路无归一个白眼,扭头就走。
路无归伸手一把揪住大白的尾巴把大白拽了回来。
大白发出“吼”地一声龙吟咆哮声,怒视路无归。
路无归笑得眼睛都呈半眯状,眼睛里泛出晶亮晶亮的光,她说:“我收了季鎏君和洧浔收的谢礼,那谢礼可好了,我回头又可以再雕一个玉盘,到时候再雕条螭龙在上面,你就不用成天窝在游清微的脊椎里了。”
大白的眼珠子一转,又低吟一声,问:你刚搬进小书房的那个?
路无归快速点头。
大白点头:好吧,干了!
路无归和大白虽说一个是人形一个是蛟龙形状,但那神情举止都如出一辄,一团孩子气。
季鎏君知道路无归连五雷轰顶都逃得出来,一身本事神鬼莫测,可见到路无归和大白这模样,难免有些惴惴不安。她有些担忧地朝洧浔看去,只见洧浔半点担心和紧张的模样都没有,仿佛要治尾巴的不是她似的。
洧浔每隔五百年就被雷劈一次,哪次不是被劈个外焦里隔断几根骨头烧掉满身毛,治伤都治习惯了。只不过上次挨雷劈时点背了点,遇到趁火打劫想趁机杀她取妖丹的。她一路逃命,延误了治伤的时间,致使雷力渗及骨髓中盘附不去,落下顽疾。她很清楚,这伤,别人或许治不了,但对渡过八道化龙雷劫内丹尚存的蛟龙妖灵来说,并不是难事。唯一的担心就是蛟龙心高气傲,未必乐意帮这个忙,好在这问题已被路无归顺利解决。她对季鎏君说:“你出去等我。”
季鎏君:“……”她真不放心留下路无归和大白在屋里替洧浔治伤。
洧浔见季鎏君不动,伸手提住季鎏君颈后的衣领,把季鎏君给提溜出了客房。
季鎏君:“……”她气得直咬牙,在心里叫道:“姐多大的人了,你还提衣领!”洧浔的道行摆在这,稍微施点力,她就动弹不得,只能乖乖地被扔出去,然后身后的房门“砰”地一声关上。好在游清微那懒虫这会儿跑去睡觉去了,走廊上没有人,季鎏君赶紧整理好衣服,装出一派悠然的模样,靠在门上等着,顺便竖起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
路无归的声音响起:“洧浔,你到床上去。大白,上!”路无归的声音。
上?季鎏君:“……”你们这是要治尾巴么?
屋里,洧浔刚脱了鞋上床,忽然,她的尾巴就被路无归一把给捞了出来。
洧浔的美眸微睁,惊愕地扭头看着路无归。她化成人形,脊椎也化成了人类的脊椎模样,后面的那截狐尾被她用妖力藏於尾椎骨中。路无归是怎么一次次轻易地把她藏起来的尾巴给捞出来的?
对狐妖来说,尾巴一向属於羞於见人的部位,与人类不轻易让人看自己的脚的心理差不多。
洧浔对於路无归这一言不发就把她的尾巴捞出来抱在怀里摸毛的举动很是——要不是她看路无归太小,没那些什么的心思,真想两尾巴给她甩过去。
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洧浔要是再维持人形,那样子她自己都会觉得别扭,便化成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将那九条毛绒绒的尾巴都铺洒在床上。
路无归惊喜地“哇”了一声,眼睛都亮了,欢喜地一把抱住好几条蓬松的大尾巴。毛绒绒的尾巴抱起来好舒服。她用脸一蹭,果然好软。
洧浔:“……”她扭头看向路无归,口吐人语:“路无归,你是来治我治尾巴的还是来非礼狐狸的?”
门外的季鎏君听到这声音,一下子站直了,然后一把打开门就见到路无归趴在床边抱着好几条毛绒绒的柔软狐尾。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狐狸妖妖娆娆地侧卧於床头,正侧首回顾,朝路无归望去。
季鎏君:“……”她两步冲到路无归的跟前,就想把揪着路无归的衣领把她给扔出去,可想到路无归是“大夫”生生地止住了冲动。
洧浔:“……”她的一条狐尾一扫,把季鎏君给扫出了屋子,再尾巴一带,又将门“砰”地一声关上,还顺便落了锁。她对着路无归悠悠地说了句:“摸了我的尾巴可是要娶我的。”
路无归吓得打个哆嗦,飞快地收回手,说:“我只娶游清微。”她把缩成麻绳大小的大白往洧浔那一推,说:“让大白娶你。”
大白嫌弃地冲路无归翻了个白眼,问路无归:你还要不要治帮它治尾巴?
路无归真怕洧浔嫁给她,赶紧对洧浔说:“说好了,我不娶你。”
洧浔点头。
路无归不敢再随便摸洧浔的尾巴,她从蓬松的九条尾巴中精准地捞出受伤的那条尾巴,将手落在有雷力涌动的那截尾巴上,双掌一合,用力一压,发出一声清脆的骨头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