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人多,赶路的速度也就慢了许多,再加上蓝歆不会骑马只能坐车,等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傍晚了。让苗嘉三人带队把假童弈带回刑狱司看管,梅香寒带着其他人去了离刑狱司最近的一家客栈。
“老板,住店。”
“哟,这不是梅捕头吗!”老板一看来人,顿时乐了,“今儿什么风把梅捕头给吹来了?”
“有几个朋友要在麟安住几天,就给带你这边来了,上房都安排上,”梅香寒掏了张银票放在柜台上,“好吃好喝伺候着,这是定金,等走了再结尾款。”
老板接过银票看清上面的数额后,连忙摆手:“这也太多了!”
“不多,”梅香寒凑过身去,小声说,“我这几位朋友身份特殊,你给照顾好了,这点钱不算什么。”
听她这么说,老板这才收了银票:“梅捕头您放心,一定给您事无巨细的照顾好咯。”
“那就有劳了。”从柜台离开,梅香寒把人带了进来,对店里的小二说,“带客人们去看看房间吧。”
“好嘞。”小二连忙过来招呼人,“几位客官楼上请。”
等一行人安顿好行李下来,已经不见女魔头人影了。
“梅捕头说今日不早了,让诸位客官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她过来再说。”老板看人下来,凑上前说,“梅捕头临走前还给客官们点了菜,一会儿就好了,各位客官稍安勿躁。”
“这女魔头今日怎么转了性了?”姬有看着被陆续送上来的菜,十分惊讶。
甘源知道自家师父也不喜欢这个女魔头,说起话来也没有忌惮:“谁知道她又想耍什么花招呢!”
“那咱们现在在她的地盘,岂不是羊入虎口?”
老板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们口中的女魔头是指梅香寒,当即不干了:“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梅捕头拿你们当朋友,还特意叮嘱我好好照顾你们,你们怎么能在她背后说她的坏话呢?!”
姬有愣了一下,不屑说:“你会被钱收买,我们可不会。”
谁知道老板一听,拍着桌子怒道:“道歉!给梅捕头道歉!她从来不是靠钱收买人的!梅捕头一腔侠义,一直保护着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你们竟然叫她女魔头?真是岂有此理!”
“她?一腔侠义?”甘源差点笑到眼睛都找不到。
姬有也跟着哈哈大笑。
云鹤观主听不下去了:“咳咳,不能仅以一面来定论一个人。梅捕头做得许多事,於国於民来说是尽忠职守,只不过在我等眼里却成了打压排挤。”
“这位客官说得好!”老板脸色舒缓了些,“我就说梅捕头的朋友不可能尽是些无良之辈!”
“观主,恕晚辈直言,”甘源瞪了店老板一眼,对云鹤观主说,“您不觉得您好像一直偏心那个女魔头吗?”
“甘小友,还有姬小友,何不试着放下偏见去看一看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姬有和甘源说什么也不吃了,上楼拿了行李就走;云鹤观主也没有劝,只是吃着自己的;蓝歆和闻启一直保持沉默,倒是盛柳略带心事,吃了几口便跟闻启说了一声,上街了。
对於店老板口中的梅香寒,盛柳还是相信的,她曾亲眼见过那人有多受百姓爱戴,所以当云鹤观主说那句“放下偏见”时,她第一次对吃到嘴的饭菜有一种难以下咽的感觉。
或许,我对她也有偏见?
这么想着,盛柳满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直到她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
“柳柳姑娘可是来找我的?”
熟悉的笑容和上挑的尾音让盛柳回过神。对上那个依旧贱嗖嗖的笑容,盛柳想:果然是我想太多,这压根就不是偏见!
梅香寒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继续说:“既然都到了我家门口,柳柳姑娘就别客气了,进来坐。”
盛柳最不擅长面对长辈。
更何况面前的还是梅香寒的长辈。
盛柳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梅香寒下了迷魂药, 不然她怎么会跟着她进了她家!
冯翠烟不愧是武将的女儿,性格直爽豪迈,但盛柳依然顶不住来自长辈的热情, 於是整个客厅里只听得到冯翠烟的声音。在她面前, 梅香寒都没什么说话的机会。
“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有一个江湖梦呢。”听梅香寒介绍了盛柳的身份之后,冯翠烟就十分向往, “可惜我虽然习武, 武艺却并不精湛, 打打仗倒是可以, 在你们武林豪侠眼里肯定就是花拳绣腿了吧?”
“看盛姑娘你年纪轻轻就是江湖上有名有号的女侠了, 真是让人欣慰呢。”
盛柳也不知道她在欣慰什么, 整个人都带着几分僵硬, 不管冯翠烟说什么,都是点点头。
说着说着,冯翠烟又说到了梅香寒身上:“没想到我们家阿香这次出去还能结识盛姑娘这样的朋友,真是她的福分。阿香,看看人家多沉得住气,你也学着点,都是大姑娘了,不要总是跟个皮猴子一样。”
“对了,盛姑娘不知道, 我们家阿香小时候可调皮了, 所以才被我爹送去习武。本来以为习武之后她能沉稳一点,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呢。说起来, 阿香刚会走的时候,就跟着我爹开始扎马步, 还有模有样,不过那时候太小了,两条小短腿一点力气都没有,常常站着站着就摔个屁股蹲,明明疼得快哭了,还是忍着不哭。”
“后来大点了,马步越扎越稳,就开始在其他方面闲不住了,上树下河什么都做。我记得她第一次爬树,跟猴子一样爬得飞快,结果最后下不来了,当时我回了娘家,他爹去上朝了,家里只有阿凌……哦对了,阿凌是阿香的哥哥,当时阿凌也还是个小萝卜头,阿香在树上哭,他就在树下着急。”大概是想起了当时的情形,冯翠烟乐不可支,笑完才又继续说,“家里的下人们听到哭声找过去,就看到兄妹两人树上树下、两两相望,赶紧去找梯子,结果搭了梯子,阿香也不敢下来,下人上去抱她,她根本不找;直到我回来,小丫头还在树上挂着,都哭成泪人了,最后还是我上去把她抱下来。”
见冯翠烟恨不得把自己的事从小到大、事无巨细的说一遍,梅香寒脸上终於挂不住了:“娘,给女儿留点面子,您愿意抖搂我那点糗事,人家柳柳姑娘也不见得想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