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奚尧枝低下头，“是因为两个公证员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一个食物中毒，一个花生酱过敏被紧急送去医院，所以只能由导演组的工作人员来统计。”
池笍想起来了，之前她表演结束的时候，似乎是听到那个女生说到这个事情了来着。
“统计票数的人你也认识，是另外一个PD，叫郑丘的那位。”
“嗯，我知道。”
“其实他和你以前的经纪人周萍是恋人关系。”奚尧枝试探性地抬眼看池笍，“你经纪人是不是和你关系不太好？”
提到周萍，池笍心里明白了大半。
“是周萍让郑丘故意算错票的？”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只不过她真正目的是想让你公演的票数为零，看你出丑。”奚尧枝见池笍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安心了一些，这才感继续往下说，“要只是这样也还好，毕竟柏前辈发现的快，把票数都重新统计了。”
“坏就坏在郑丘私下把你零票的图片发给了周萍，然后周萍发到网上炫耀，一不小心炒上了热搜。”
“一不小心？”池笍才不相信，哪儿有这么多巧合。
“所以外面现在都在骂我对吗。”池笍无奈一笑，“没事我都被骂习惯了，等节目播出不就好了。”
“其实不用。”奚尧枝握住她的手，“柏老师亲自出马和导演组交涉，联合导演组还有工作室一起发了声明，现在已经帮你澄清了。”
“这样啊。”池笍若有所思地点点。
“所以……”这次多亏了柏前辈，但奚尧枝话还没说完，池笍就抓着她的手，着急地追问，“所以吃坏肚子的公证姐姐怎么样了，现在还在医院吗？”
奚尧枝：“……”
“她们挺好的，吃了药，打过点滴，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了。”
奚尧枝回着，心里却在想：妹妹，你这脑回路，我真有点跟不上！
“那就好。”池笍点点头，“谢谢你啊，尧枝姐，我会小心的。”
奚尧枝用一种难以表述的眼神送走了池笍，拿起手机，重新拨回去，“学姐，我怎么觉得，前辈追人那事……它有点悬啊。”
那头的唐钰接电话很迅速，“这有什么好悬的，追人难，那追一个曾经喜欢过自己的人可太容易了，等着吧，等晚上池笍看到那个惊喜，人一高兴，这事儿就成了大半。”
“是……是吗？”
……
猛地被塞了个大瓜，还是以自己主人公的，池笍脑子开始有些发昏，随手拐进走廊的厕所里。
她合上马桶盖，坐上去，开始思考。
周萍冲动，但做事一根筋，这事倒像是她的风格，可她不在营里，对於公证员的事并不清楚，公演时间也心里没数，也是就说，节目组里一定有她的内应。
而郑钧这个人，池笍平时也有所接触，看着老实，但实际是个喜欢投机取巧的小人，智商和胆子一般匮乏。
这么一想，那暗藏幕后的人，也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下午给她们送过吃食的人——卫曦珂。
池笍右脚踏了踏地，只不过她想不通，书里的纯情小白花，什么时候变成了心机绿茶婊？
她开始回想故事里，卫曦珂和池笍之后交集的片段，发现两人并没有多少接触，卫曦珂也不像现在对池笍有那么明显的敌意，甚至池笍在后半部分的戏份还没有顾仟多。
算了，池笍想，她现在也只能先在卫曦珂身上多留一个心眼，然后再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了。
池笍叹口气，站起来刚准备出去，门外就传来“嘭——”地一声巨响，两个人的脚步随之靠近。
“气死我了！”一个声音沙哑的女生在大喊，听声音还带了点哭腔。
池笍慢慢收回手，现在出去岂不是双方都会很尴尬。
“苏云，我到底哪一点不如她，呜呜呜呜！我从小到大哪次考试不是第一，哪次比赛不得金牌，我怎么来了这，我就成这样了呢！”蒋妍笙越哭越起劲，即便频繁抽噎，但一点也不影响她说话的流畅度，嘴巴里的字蹭蹭往外蹦，“我好不服，我也每天晚上练到凌晨，我还通宵呢，柏老师怎么不夸我啊，呜呜呜呜呜，你说我气不气，我还是她粉丝呢我，我太惨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池笍默默捂住了耳朵，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蹲一会儿吧，等外面哭完了再出去。
叫苏云的练习生柔声劝解，但对蒋妍笙似乎毫无用处，狂哭了十几分锺，一点疲惫的迹象都没有，眼睛就和水龙头一样，关都关不上，眼泪和不要钱似的哗哗流。
“你别哭了，你舞台又没出错，庞老师也夸你了，再说了她什么样你不知道啊，估计主题曲的时候也是提前透题了才跳那么好，不然现在肯定掉到B了。”
“可是主题曲得B的人是我，她拿的A。”蒋妍笙给自己泼冷水。
“……”
“好了别难过了，去吃饭吧。”
“我不吃，谁爱吃谁吃，就后厨那手艺还比不上我家猫呢，我宁愿减肥。”蒋妍笙拿衣袖抆了抆鼻涕，抽噎说，“你走吧，我要一个人哭会儿，你影响我发挥。”
“呵呵呵呵……那我去吃饭了啊。”
准备走了？
池笍趴在门口，听那女生走了之后，蒋妍笙的哭声似乎也渐渐小了下去。
应该能出去了。
“啪嗒”落锁声后，池笍推开门往外走。
“谁？”
池笍僵硬地站在原地，从上往下和眼睛已经哭得比核桃肿的蒋妍笙对视。
“嗨……？”
“你怎么在这。”蒋妍笙抽抽哭红的鼻子，带着倔强的哭腔问池笍。
“我，刚好在这上厕所。”
“然后你就偷听我说话。”
“……”
明明被说闲话的是自己，为什么感觉对方比她还淡定自若？
“你以为我会特别尴尬，我才不呢。”蒋妍笙站起来，抹了一把眼泪，小嘴一张又开始嘚吧嘚吧，“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觉得我不论怎么努力都比不上你，哼！你等着吧，下次公演，我肯定会赢过你！让你再也说不出嘲讽我的话来！”
“我？”池笍指指自己，“嘲讽你？”
“你难道忘记了？”蒋妍笙气得都有点委屈了，眼睛瞪得老大，“四百八十九天前，下午十七点五十三分，就在MK的面试场地，二号楼，十三层，一号会议室！”
这劈里啪啦一顿数字差点砸得池笍头晕，蒋妍笙要是和人比记仇，绝对没人比得过。
她粗略算了下，四百多天，那都是一年半之前的事儿了，那会儿这身体里的人还不是她呢。
而书里对这种细节小事也没做描写，她上哪知道去。
“就是你，我记得清清楚楚。”蒋妍笙突然站到了一旁的小凳子上，终於比池笍高了半个头，然后居高临下地抬起下巴看过来，插着腰，“你就是用这种姿态，嘲讽我，说我这样的人，这辈子都没机会出道，说我是废物。”
池笍：……
那她可真的太委屈了。
但是！
“对不起。”池笍向蒋妍笙走近，语气轻缓，习惯性用上以前在福利院哄小孩的招数，“我为我之前向你说过的话道歉，是我轻视了你，别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好吗。”
蒋妍笙瞪着她，如同龇牙咧嘴的小虎崽，“你嘴上夸着，心里都笑开了吧，赢了我们组那么多票。”
“没有，我保证。”池笍认真得不行，就差举起三根手指发誓了，“你这次的公演舞台表现得很好，投票也拿了小组第一，已经完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你根本不需要在意我以前说的那些。”
“是……是吗？”蒋妍笙眨巴眨巴还坠着泪珠子的眼睫毛，半信半疑的目光看向池笍，“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温柔，是不是有阴谋？”
“这样说吧。”池笍快速编了一个借口，“我之前其实是嫉妒你的实力，才那么讽刺你的，现在时间过去那么久，我也经历了很多，思想开始成熟，反应过来自己以前做了很多错事，真的很抱歉。”
“你……嫉妒我？”蒋妍笙嘴角勾了勾，很快又被她压下去，“我就说嘛。”
蒋妍笙倒不怀疑池笍说谎骗自己，因为她印象里的池笍，倨傲自大，对自己看不上的人，根本连撒谎的耐心都没有。
“对，我觉得你今天表现的很好。”池笍心想这姑娘也太好哄了，连忙再接再厉，“有机会的话，我想和你合作一个舞台试试。”
其实池笍也不完全是在安慰她，蒋妍笙的高音，在和九十九个人里都是能排的上号的，这一句夸，不算过分。
“你还想和我合作？”
“对，你的三段高音，一次都没有失败过不是吗？我想问问你有什么唱歌上的技巧，好向你学习。”
“咳咳！”蒋妍笙用手掩着脸咳嗽一声，“也就还行吧，马马虎虎蒙混过关，随随便便一唱，就被老师夸一夸的程度，没什么好吹的。”
池笍嘴角不自觉上扬，不过很快又憋住了笑。
“那行吧。”蒋妍笙似乎是被池笍直白赞许的目光看着有些不自在，轻轻偏了点头，“合作的事，你要是非要求着我的话，那我也可以考虑考虑。”
“嗯，谢谢。”
“谢？不许谢！”蒋妍笙快跳起来了，“我才不是在帮你！我那是要和你比赛，别以为我这次输了就会一蹶不振，我告诉你，我不！下一次公演，我们队内竞争，你给我等着！不许逃！谁逃谁就是认输！”
“行，你说了算。”
“不许骗我！”
池笍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好，我不骗你。”
……
等池笍从蒋妍笙那脱身，回到宿舍的时候，被通知其他人已经去做直播准备了，连忙跟着小跑过去。
好在到的及时，直播还没正式开始。
节目组直接分了大号的练习室给她们，直播用的镜头放在正中间，其他人离了一些距离，在靠墙的位置做成一排，这样所有人都能入画。
苏婉婉坐在中间，见池笍来了，连忙抬手招呼她，“池妈快来，我给你留了位置。”
池笍点点头，走到她边上的位置盘腿坐下。
大约五分锺后，工作人员掐着表进来，点了开始直播，练习生近处架了一只平板，好让她们可以看清实时弹幕。
[啊啊啊啊啊！安之宝贝我来了！]
[摄像头为什么这么远？]
[大家看直播归看，礼物也可以送起来啊，计入氪金榜的！]
[氪金氪金！握手会冲冲冲！婉婉等妈妈来看你！]
苏婉婉看见那条弹幕眯着眼睛笑了下，“说不准我年纪比你还大呢啊哈哈哈。”
直播营业这个东西，公司没教过，完全看个人天赋，像苏婉婉这种就是天生自带综艺感，和谁都能混好关系的自来熟，就上手很快。
岑葵偶尔也能搭上几句，剩下四个……就各有各的安静，半天难憋出一句话来。
[池笍不说话还坐在中间，能不能让开一点？]
池笍眼皮刚一撩，就看见弹幕有人在说自己，站起身来对边上的楚安之说，“我和你换个位置吧。”
楚安之当然也看到了那条弹幕，抬手拉住池笍的手腕，将她扯坐下来，“你是我们这组的功臣，坐C位都不突兀，凭什么换。”
楚安之一向是这个说话风格，也没因为直播而变得收敛，粉丝都已经习惯了。
[安之宝贝一如既往的刚，怼黑子一套一套的哈哈哈哈。]
苏婉婉反应也很快，一把抱住池笍的胳膊，“对！都是池妈选曲比赛第一，挑了我们当队友，我们才沾光去参加了《周六的我们》。”
岑葵转过身，“今天晚上第二期播出，应该有放到一公选曲吧，我们这样算剧透吗？”
工作人员笑说：“播了，不算剧透。”
[哈哈哈，岑葵好可爱，其实你可以不用理她们的！尽管剧透，我不怕！]
[刚看了第二期的人表示，被池笍疯狂吸粉，现在看她都已经自带滤镜了，我们笍宝真好看。]
这么一来二去，池笍非但没如愿坐到边上，还被她们推到了中间，前方镜头直晃晃对着她，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笍宝别理前面的！你很棒！]
[笍宝脚伤好点了没，我们很担心你啊，在里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以前从来是给人做伴舞在舞台镶边的人，突然成了人群的聚焦点，真是不太能习惯得来。
不过营业的本能反应让池笍对上镜头就开始表情管理，她笑了笑，盯着几条CUE自己的弹幕回复，“谢谢你们，脚还好，不疼。”
……
“老大老大！”白园园气喘吁吁地抱着一个半人高的盒子进来，“到了到了，终於送到了。”
“谢谢，辛苦了。”柏常站起来，帮她拿走那个盒子，“全部都在里面了吗？”
“在，都在。”白园园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抆抆额头的汗，“那老板可真的是太热情了，我一报你的名字，她二话不说，直接把放在展台上的那只抱下来包装了，还怎么劝都不肯收钱。”
“嗯，下次我当面谢谢她。”
“池笍姐要是看到这个，肯定要高兴坏了。”白园园拍着大腿，“很久以前她就和我念叨，说这家要出新系列，从放出消息到现在，几乎一年的时间设计定做，估计她还和别人一起在等预售呢，哪知道现在有这么大一个惊喜在等着她哈哈哈。”
“你确定她想要的就是这一款。”柏常确认。
“我能不确定吗，她找我念叨多少次了。”白园园晃着脑袋，笑容满面，一副事情已经圆满告成的喜样，“她等会儿掀开盖子一看，哇！梦寐以求想买都买不到的东西就出现在眼前，肯定看到第一眼就猜到是你送的，到时候就算你俩是仇人，她都能抱着你亲上一口，我可太了解她了。”
柏常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眉眼舒展，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