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走了?”池笍眨眨眼,小声问。
柏常低头,从小孔往外看,“嗯,没人了。”
柜门推开的时候,池笍迫不及待冲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她怕自己再在那待一秒脑袋就得炸开花。
右脚刚踏到地毯上,还没习惯软绵的脚感,池笍就感觉到自己脚踝缠上了什么冰凉的东西。
她缓缓低头,那是一只肤色灰紫留着黑色长指甲的手,此时正紧紧扣着她的脚踝。
这是报应吧,刚才她在门口这么吓阮云晖,结果现在就轮到自己了。
“怎么了?”柏常发现池笍站在原地不动,也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也发现了缠在她脚上的手。
她蹲下来扯开那手,藏在柜子底下的群演也是没料到柏常会这么做,张张嘴犹豫着该怎么继续,之后似乎是想起自己的职责所在,又壮着单子缓缓把手伸了出去。
柏常重新给拦住,“她脚踝扭过,别抓了。”
女群演这下没动了,另一只手摁住耳返,等待阮雨烽的回答。
“算了,吓过就完事,你休息吧。”
[哈哈哈哈,三三这个敢怒不敢言的语气我太爱了,柏神这种软硬不吃的人简直是他的克星。]
[三三这么容易就妥协了,时候阮大爷看见节目会被气死吧,你亲哥嚎了那么久不见你心疼,人说句话你就收手?]
刘可思敲敲收纳箱吗,“柏前辈,池笍,婆婆是不是走了?快放我出来,我透不过气。”
柏常走过去,把两人都解救出来。
阮云晖扭扭因为长时间蜷缩变得酸痛的脖子,刚想抱怨为什么两人动作这么慢,就在看到池笍面对的那副墙之后,整个人愣住,说他现在完全傻掉了也不过分,而后一步被解救出来的刘可思,很快也紧跟其后加入他们的木头人阵营。
房间朝北的那面墙,原本在她们进来的时候还如其他房间干干净净,此时却布满了整面墙的血手印,一个叠着一个光视觉效果就拉满了条。
那手印看着还是刚印上去的,红色液体顺着墙面流下,滴在地板上汇聚成一滩。
[虽然是很恐怖没错……但是一想到刚才三号镜头里几个群演累死累活地拍手印我就想笑。]
[哈哈哈辛苦各位黑衣小哥!]
“是不是这面墙后有东西?”联合刚才的保险箱机关,刘可思大胆猜测。
池笍点头表示赞同,这个线索,已经有很明显的指向性了。
“看那。”一旁的柏常突然开嗓,抬手指着中间靠下位置的一个手印,“所有的手印都是歪的,只有它是正手印。”
池笍靠近,拿着帕子在手心包好,才将右手放到那个手印上面,稍稍用了点力气,那石门竟就被她推动了!
[经费在燃烧哈哈哈哈]
[是池笍力气大还是三三机关做得顺滑?]
[这里截图以后控评用:一掌把黑粉拍碎.pgd]
石门推动之后,开始自动往上升,很快就露出墙壁之后的别有洞天。
四人小心翼翼往里试探,这密室很黑,还泛着一股潮湿的气味,他们不约而同都掏出口袋里的小手电打开开关,这一照可不得了了,只见房间内密密麻麻地连墙壁带天花板都贴着黄符,看起来至少有上千来张。
再走进一观察,可以观察到房间里摆设的东西不多,主要是贴着三面墙壁,比人还高的置物架,上面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装着蠍子蜘蛛和毒蛇,还有些红红白白的内脏,其中一面,从第一排到最后一排,整齐地摆着密密麻麻一整面的稻草人,一半以上的已经烧得黑焦。
刘可思倒吸一口气,因眼前壮观的一幕捂住了嘴巴。
“那。”池笍小声开口。
她手指着房间正中心高台,那高台上摆着一只大缸,缸里一个瘦弱的女孩背对着她们蹲坐着。
那瓦缸很大,又盛满了水,里面放了许多百合花瓣,女孩漆黑的长发飘荡在水面,抱着膝盖埋头坐着,从她们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后背脖子处,贴了一张黄色的符,上面的字符和阮云晖手里的差不多。
“洗澡……爱干净……囡囡会听话的……妈妈……妈妈别骂囡囡了。”因外人的闯入,小女孩慢慢抬头,熟悉的稚嫩脸庞,正是方才在四楼和她们玩老狼老狼几点锺的那个女孩,只是此时她脸上不再是天真无邪的笑脸,而是红着眼眶一副悲伤的模样。
“姐姐,叔叔,你们是来救囡囡的吗?”小女孩的手在胸前握在一起,眼神中带着祈求,“囡囡好痛,你们救囡囡走好不好。”
或许小女孩的泪水只是事先准备的眼药水,痛苦的表情也源於演技,但此时几人已经将情绪带入了故事情节,看着眼前伤心的孩童,就会想起刚才在报纸上看到的骇人新闻。
七岁女童,死於火灾,死亡时间凌晨四点。
才是刚懂事的年纪,还没好好见过外面的大千世界,却被残忍地剥夺生命,只因为可笑的质疑与迁怒。
[最害怕的是刘可思,泪点最低的也是她,这才哪跟哪儿啊,哭太早了吧。]
[唉,虽然是特效妆,但是小演员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好可怜,泡在水里一定很冷吧,快抱她出来!]
“哢哧……”十分细小的声响,池笍却敏锐地注意到了。
她快速地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她们的头顶此时悬着三个水桶。
随着绳索摇摇欲坠的晃动,那水桶像是随时都要倾倒下来。
刘可思刚酝酿起的悲伤,瞬间转为惊恐,她反应迅速地喊出池笍的名字,并第一时间拉起了她的手腕,“池笍,快跑!”
与此同时柏常也拉住了池笍的另一只手,三人动作敏捷地朝里迈了一大步,闪身躲开。
“刷——”
三桶冷水尽数倾泻,将没反应过来,还傻在原地的阮云晖泼了个透心凉。
阮云晖面无表情地抹掉脸上的水珠,沉默注视对面手拉手显得尤其团结的三位女嘉宾。
“池笍和我,你俩现在给我选一个。”
[哈哈哈哈哈吗,对不起阮大爷,你落汤鸡的样子太好笑了!]
[阮大爷这么臭美的人,出门抓个头都要半小时,就这么被泼了真的气死了哈哈哈哈。]
“池笍是我公司的艺人。”柏常连犹豫都没有就迅速给出答案。
“我……”刘可思冲疑一下,“我选前辈也是可以的,刚才就是池笍离我近,我才拉了一下。”
[刘可思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离得近?我眼睁睁看你跨过柏神去拉人家,回头我就把这段回放截出来上传超话。]
[阮大爷脸更黑了哈哈哈哈哈,这问题还不如不问。]
“请嘉宾跟随NPC进入客房更换干爽衣物,避免感冒。”广播十分不合时宜地响起。
听见广播里阮雨烽幸灾乐祸的语气,阮云晖的脸更黑了,但比起气愤,衣服湿哒哒黏在身上的触感让他更难以忍受。
[打个巴掌给颗枣?]
[你看阮大爷表情就知道这枣没用了,要不是看在是亲弟的面上,他早罢录了]
阮云晖一走,小女孩又开始演戏了。
小脸一皱,嘴巴一瘪,台词婉婉道来,“爸爸不要我,想要新的孩子,但是有了新的孩子,我会好痛好难受……姐姐我好怕我想回家,帮我解开好不好。”
池笍走过去把小演员从水里抱出来,好在她身上穿了雨衣,不然这么小的孩子一直坐在水里也扛不住。
小姑娘站在地上,鼻子抽了抽,两手贴近大腿外侧用站军/姿的姿势立着,一动不敢动,估计是节目组给的设定,符纸不撕她就不能自由活动。
池笍绕到她身后,手摸上那张符纸,眼神与身后两人交流,得到她们的肯定之后才轻轻揭开。
“姐姐!”符咒一解开,小姑娘就胳膊一伸紧紧绕住池笍的脖子,后者身子仰了一下,抬手回抱女孩,轻而易举就将人抱起来。
小姑娘很瘦很小一只,抱在手里根本没什么分量,池笍有些心疼,入戏地拍拍她的背,轻声安慰,“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姐姐缺不缺一米八的弟弟!姐姐看看我!]
[楼上闪开!姐姐抱我,我会萝莉音!嘤嘤嘤!]
刘可思吸了吸鼻子,走过来轻轻撩开小女孩背上的头发,露出她瘠弱的后背,那上面刻着些怪异的古文字,字迹边缘还有烧焦的痕迹,
柏常翻开那本古书,在上面寻找女孩背部的字符,“恶魔之子。”
“不是!”小女孩大喊一声,脑袋死死埋在池笍的颈窝,“囡囡才不是恶魔,囡囡是爸爸妈妈的好孩子。”
“囡囡说的对,你是好孩子。”池笍摸摸她的头,好声好气哄着,“那你告诉姐姐,要怎么才能阻止你爸爸好吗?”
小女孩抬起头,黑葡萄似的眼睛转了转,弱弱抬起手臂,指着那水缸的台子,“下面,妈妈把钥匙藏在下面了。”
池笍把女孩放下,走到那水缸旁,手指在缸边摸了一圈,摸到几个突起的箭头,於是喊来刘可思,一人抓住一边的把手,按照箭头的方向将水缸转了一圈,这时候她们脚下站着的台子开始缓缓下降——这个暗室的下方竟然还有一个地下室!
池笍找了个梯子抵在入口处,让还在上面的柏常能够下来。
柏常脚刚沾地,地下室四周墙面上的火把轰然烧起,将房间照亮。
这个底下石室的空间不大,墙壁上钉着铁钉,红色的丝线挂着铃铛扯了一条又一条,密密麻麻,编织成一个如同蜘蛛老巢的大网。
小女孩还在上面的房间没有下来,她探着身子提示几人,“姐姐,钥匙在对面的墙壁上,但是不可以碰到铃铛哦,会有蜘蛛爬出来,囡囡最怕蜘蛛了。”
池笍顺着她的话,将手电筒往对面照,确实扫到墙壁上一个只有拳头大的黑洞。
“会有蜘蛛啊……”刘可思脸色有点难看,“我最怕虫子了,我能不去吗。”
“我一个人去吧,人多了反而会碍事,那些红线缠得太密了。”池笍说,“避免一会儿我不小心碰到铃铛,你们可以先上去等着。”
刘可思坚定地摇摇头,“我才不会做逃兵,你替我们去冒险,作为队友我至少要留下来给你加油打气。”
旁边的柏常也站着没动,“我不怕蜘蛛。”
[刘可思这无用的团队情结笑死我了。]
池笍没劝动人,便不再勉强,弯身开始过红线。
抬脚跨过第一条,脚步轻点落地,池笍转头盯着铃铛,还好没事,继续深入,越是往里,线缠得越密集,对身体的柔韧度也有更高要求,好在她怎么说也是在姜塍那过了关的演鬼专业户,应付起这些,还不算太难。
“别动!”柏常突然出声喊停她,“头发,快碰到线了。”
池笍正下了一半的腰要过下条线,听见柏常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拢过马尾,就着这姿势把头发挽成丸子头。
[笍宝腰……挺好,能挺这么久,换我早趴了]
[姐姐的腰不是腰,是塞纳河畔的春水,呲溜]
屏住呼吸后,池笍继续过关,还真没碰到一个铃铛就走到了对面,身后的刘可思开心地拍着手庆祝。
“快快快,拿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