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又好像什么都记得。

心脏疼得麻木,宋苒嗓音沙哑,手掌却将房门摁得死死的:“你想去哪?”

她想说的有很多,但她没有那个世界里的宋苒会表达,众多字眼在她的唇舌间打转,最终却只憋出这一句。

“我...”桑芜欲言又止,声若蚊呐,“我想回家。”

17岁的酒醉表白,宋苒落荒而逃。此后便开始避着格外黏她的桑芜,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也不能回应。桑家人从未亏待过她,她又怎么敢觊觎她们的宝贝呢?横在她们两人间的是无涯天堑,所以她故作冷漠,逃避自己的真心。

最初桑芜还是会在每天放学后便来黏着她,察觉到她无声的退让和抗拒后她很委屈,她委屈巴巴地抱着猫咪站在她卧室门外的窗边哼哼唧唧嘀嘀咕咕了大半个下午,可第二天依然照常在她带学校附近的味道极佳的甜点。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阵子那段时间的桑芜因为这笑容也少了些。这一切都避不开桑母与桑父的眼睛,在发觉两人矛盾的真相后,桑母和桑父久久未言。

当时的她跪在书房的瓷面,在即将脱口而出离开时,向来心善的桑母主动扶起了她。两人让她坐下,并没有对她发怒或者责怪她图谋不轨。

长久的沉默在三人间蔓延,最后两人还是做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让步。

她还记得那天下午窗外下着倾盆大雨,桑母坐在沙发上,手上戴着一串檀香浸润的佛珠,眼中情绪复杂但在与她对视时,还是会露出温柔的笑容。

“苒苒啊,我跟你叔叔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个好孩子,我们的宝贝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上你,虽然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她笑起来时,眼角会有丝丝纹路骤现,那是岁月赋予她的勳章,她从未想过掩饰,“不用多想也不要怀疑自己,觉得有些意外是因为我跟你叔叔一直都以为她把你当成姐姐。”

那时的她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一味地道歉。

“她是我们捧在手心的宝贝,如果她跟你在一起,我们还是有点不放心。”三人的坐位形成一个闭环,坐在正位的桑父摘掉银丝框眼镜,温润儒雅的模样却又能不怒自威,“可如果你愿意,叔叔也想跟你做一笔划算的交易。”

那个对女儿分外溺爱的父亲,在跟一旁的妻子点头交换一个眼神后,递给了她两份体检报告。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两人都患有国内尚未研发出治愈手段的状腺鲟癌,已经是晚期了,依据国内的保守治疗,大概只能存活几年左右。

两人依旧笑着望着她,她却脸色发白,眼眶逐渐变得通红。那两张体检报告随之掉落在地,她错愕回神捡起时,泪水快速划过她的脸颊。

“好孩子,不用为我们难过。”桑母给她递上纸巾,安慰了她好一会后,才让桑父将交易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