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静静地在床边坐下,终是看见了她牵挂了一日一夜的婉儿。目光落上婉儿背心处的伤口,她只觉心被什么戳了一下,又痛又寒。
婉儿却嗅到了她身上的酒味,很快发现身后人并不是跪在床边上药,而是坐在床上上药,不禁回头厉喝:“放肆!”
熟悉的眉眼落入眼帘,婉儿的话哽在了喉间。
太平含泪一笑,声音温柔地可以掐出水来,“躺好,上完药我就走,你也别赶我,不然闹大了,我是要被重罚的。”
婉儿想说的话竟被太平一句话堵住了,她回头蹙眉道:“殿下不该来的。”
“我怕我不走这一趟,又会失去你。”太平忍着眼泪,拿了羽毛起来,挖了一块药膏,轻柔无比地涂上了婉儿的伤口。
婉儿的身子轻轻一颤,“我没事。”她回味着太平的那个“又”字,上辈子她死后,太平会是怎样的伤心。尤其是太平昨日给她的回信,是她藏了许多年的祝福,太平既然知道,定是后来找到了她的诗稿。
她曾千叮万嘱红蕊烧毁的诗稿,竟然还是落在了太平手里,她的那些真心话,只怕在往后岁月里,更像是一把把凌冲太平的刀子,一字一句,都剜得太平鲜血淋漓。
“殿下……”
婉儿刚刚张口,便觉太平的泪水滴在了她的腰窝里。
“你也不准有事!”太平哽咽警告,“别再自以为是地待我好,你走后那三年,我虽权倾天下,却身在地狱。”
为何只是“三年”?
婉儿起了疑惑,若太平只念了她三年,重生之后,便不会有这样深重的执念,为了她再谋这片江山。
难道——
婉儿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可她还不及细想,便看见太平放了一本小劄在她身侧。
“这是你留给我的太平长安,我不稀罕,今日还给你。”太平说完,给她涂抹伤口的动作快了些,“我的婉儿干干净净,应该被后世称好,我不容许任何人把脏水泼到你身上,所以,我苟活了三年。”
听着太平那些颤抖的语声,婉儿冲冲不敢回头看她。
“我不要你以命护我周全,你这次若再敢胡来,我也会让你尝尝,那是什么滋味。”太平放下了膏药与羽毛,明明是在威胁她,语气却依旧温柔,“你给我记住了。”说完,她俯下身去,在婉儿耳畔哑声道,“给我好好的……活着。”
虽是命令,却也是哀求。
太平已经习惯了婉儿这种时候的静默,她抆了抆脸上的眼泪,转身欲走。
婉儿牵住了她的衣袖,已是红了眼眶。
“做什么?”太平忍泪轻问,带着一丝微恼的撒娇。
婉儿牵了牵衣袖,那些话她向来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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