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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与陛下争了,陛下想给太平召谁做驸马,便让谁做驸马。”武后轻柔地揉上李治的额角,“我只求陛下康健,年少时候我们约过白首的,陛下可还记得?”

李治心间酸涩,年少时候他也曾一腔热忱地爱过一个女人,疯狂又热烈,恨不得把一颗心都捧到她的面前。万幸,这个女人与他志向一样,一心一意地辅佐他扫清皇权前的障碍,最终大权在握。

后来……后来为何会变成那般……暗中你伤我,我伤你……争斗不休……

“朕记得……”李治的声音哑下,“朕以为媚娘已经不记得了。”

“我一直记得,是陛下先前忘了。”武后轻轻一带,李治便枕在了她的膝上,她一边揉着李治的额角,一边徐徐道,“我们曾经一起用心教育弘儿,我们的弘儿,陛下还记得他有多聪明么?”

是的,那时候的武后与李治一心一意要把李弘教育成大唐最好的储君。只可惜,天妒英才,李弘突然暴毙洛阳。

李治自然记得弘儿,若不是他突然暴毙,他也不会忌惮武后那么多。

“阿贤本来也是个好孩子,若是雉奴没有疑我,他应该也会是大唐的好太子。”武后索性点明了话,“雉奴,事已至此,过去不管谁对谁错,都不要计较了,好不好?”她已经多年没有这样恳切的语气哀求什么。

李治覆上她的手背,皱眉道:“可阿显实在是……”

“我与雉奴一起教他,一定可以教好的。”武后似是许诺,“这片大唐江山,我与雉奴用心守护多年,我与雉奴一样,不会允许任何人搅乱如今的繁华。”

李治眨了几下眼睛,想亲眼看看武后说这句话时是什么表情。可视线依旧昏暗,他看不见媚娘的表情。忽地,一滴热泪落在了李治脸上。

她的媚娘哭了,坚强如她,竟为了他哭了。

李治心弦微颤,难得地笑了起来,“媚娘不哭,朕会心疼的。”虽说已经年迈,可李治的语气像极了年少时,一样的宠溺,一样的深情。

武后的手指沿着李治的指缝滑入,紧紧扣住,“陛下必须好起来,我要陛下陪我一起教导阿显。”

李治原以为,媚娘其实是盼着他死的,可今时今日,他忽然觉得似乎错怪了她些许。

也许,媚娘要的也是一个“活”字。

李贤若为储君,媚娘也好,武氏也好,终是难逃一劫。

如今李显为储君,她可以活,武氏也可以活,她不必为了一个“活”字谋算,便也不必与他这个天子再争什么。

若是李弘死时,李治没有猜疑过媚娘,若是李贤入主东宫后,李治没有放出那个流言……终究是帝王身,误了所有。

感动是感动,可谁都回不到当初了。

媚娘说不会再管太平的婚事,那李治便要顺水推舟地把太平的婚事定下来,给大唐留一颗真正的定心丸,“朕会命人先在洛阳择一处起建公主府,府成之日,便给太平大婚。”他故意不说他心仪的驸马人选是谁,就是不想媚娘阳奉阴违,扰乱了她的计划。

“都依陛下。”武后另一手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别过了脸去,望向候在殿门前的太医,一字一句道:“快进来医治陛下的眼睛。”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