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又抹了把泪,缓缓编造道:“娘亲临死前留下了绝命书,信中说,她不后悔她今生所做的一切,唯一后悔的,便是命运捉弄,以致不能陪伴着我长大。信中还说,她担心她去了以后,留我在世上受苦受难,便将殿下赠予她的玉佩留给了我。”
说到这里,江辞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李承霖,眼睛红红,却更惹人怜爱了,她撇了下嘴,委屈问道:“不知殿下当年所言是否还作数?”
当年,李承霖把龙纹玉佩赠送给虞秋月时,曾对她说:“倘若你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大可以拿着它来京城找我,我必然尽我所能。”
李承霖看着江辞下巴上的泪珠,只觉得心内隐隐作痛,答道:“作数。”
江辞伸出手背抆去下巴上的泪珠,从床上起来,下跪行礼:“先前殿下要我坦白,不顾欺君罔上之罪,顶替他人身份进京赶考,究竟为的是什么?现在,容臣一一禀明。”
她继续捏造,真假参半,然情真意切,假的也像是真的:“父亲过世,留下遗言,要我照看好青阳郡。可是新太守杜松上任青阳郡后,对百姓多有为难,我多番劝诫,他们只当耳旁风,呼呼一吹便过了。我无法,唯有剑走偏锋,试一试科举这条路,结果显而易见,圣上发落了杜松,百姓们暂得安宁。臣自知欺君罔上、代人科考是夷灭三族的大罪,自是不抱着生还的希望,然父亲死得蹊跷,我不得不惜着这条命,为父亲找出凶手并报仇雪恨,他九泉之下也能安心啊。”
“你父亲死得蹊跷?”李承霖抓住了话语中的重点,“何以见得?”
江辞面不红心不跳地虚构道:“父亲正当盛年,何以突然咳血?何以戛然离世?他死后,我察觉他的日常膳食似有不妥,因此甚是怀疑。”
这段话直接说到了李承霖的心上,她不由得想起了骤然薨逝的母后和父皇。的确,父皇母后正当盛年,身体并无疾病,何以会在同一天内心悸而死?从之后的桩桩件件中,她倒是猜出了背后凶手,无奈证据早已被消灭得一干二净,根本捏不出对方的错。宫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再加上太皇太后喜丧,帝后薨逝的真相,只怕是要深埋谷底了。
听江辞说起她的遭遇,李承霖感同身受,惟余叹息。
江辞见李承霖略有伤感,知晓时机已到。双手置於地上,额头置於手背上,朝她叩头道:“臣不能死,特求长公主庇佑。”
“起来吧。”月光绡倏然垂下,遮住了帐内的李承霖,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朦胧了起来,“本宫会向皇兄请旨,聘你为驸马,也会守住你的身份,也必定——”她将“必定”二字说得很重,顿了顿,又道:“守住你。”
片刻后,江辞衣冠整齐地离开了永安宫,只是脸上再无笑容。
女儿花是女子主动争取权益的象征,她原以为李承霖在梁柱上雕刻女儿花,便是有着维护天下女子的心思,结果却在玉床上看到了月光绡,她的心里一下子就打起了退堂鼓,慌忙以拙计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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